周五,謝景終于考完了最后一門,穆山顯的車剛開到宿舍樓下,就看到謝景坐在行李箱上吃口香糖,牛仔褲底下露出兩節白皙漂亮、像蓮藕一般的腳腕。
他仰著臉,睫毛很長,不卷,直直地抬著,像一把軟松的小刷子。口香糖已經被他吹得很薄很大,陽光投射下,他皮膚細膩平滑,像沙海淘出來的晶瑩顆粒,兩頰也鼓鼓的。
他坐在那里,好像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穆山顯看了好一會兒,才按了下喇叭。
啪地一聲,泡泡破了。
謝景跟向日葵似的扭過臉來,目光很單純,直到看到熟悉的車,眼睛瞬間亮了。
“哥”
穆山顯慢慢地將車開到路邊,謝景拉著行李箱小跑過來,行李箱的四只輪子滾過粗糙的石子路面,發出沙沙的吵鬧的響聲。
謝景行李箱尺寸很大,塞了很多衣服和雜物,大多都是從家里帶過來的,很沉很重,他一個人是拎不動的。他走到后備箱就停了,乖乖地等他哥哥過來幫他拎。
謝景的人生準則之一,自己做不到也做不好的事情,絕不勉強,實在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和困難,就等哥哥來幫他。
這是有前車之鑒的,謝景上初中時,哥哥正在上高一,高中開學比初中早幾天,穆山顯本來想請假送他去新學校,被正在叛逆期的弟弟言辭拒絕了,說自己長大了,不用哥哥照顧了。
結果報道第一天,謝景被不知內情的老師派去搬書,搬了好幾摞,手都被繩子累得深紅。剛到教室還沒休息,就又被新班長指派去搬水桶,天氣本來就熱,謝景水桶都沒抬起來,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筆直地倒了下去。
穆山顯還在太陽底下站軍姿呢,就被初中部老師緊急叫了過去,教導主任、班主任再加上一個他,跟護法金剛一樣緊張兮兮地送到醫院,醫生一查,開了個住院的單子,掛水十三天。
穆山顯自然也是不用再軍訓了,為了照顧弟弟,開學的新課也自然而然地缺席了好幾天。
反正從那以后,他就再沒逞過強,老老實實地茍著這條小命,爭取多活幾年陪陪他哥。
穆山顯下車,環顧一圈,“人呢”
“這兒呢這兒呢。”謝景晃了晃腦袋,對視兩秒后天才意識到哥哥說的是路知澤,“學長臨時接了個電話,好像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就讓他先走了,等會兒匯合,反正有你接我嘛。”
穆山顯彈了下他的腦瓜蹦,把行李箱放到后備箱后就拉著他走了。
餐廳是路知澤提前訂的,謝景定了導航,開車過去大概十五分鐘。開車開到一半,路知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真的對不起。”路知澤語氣很抱歉,“我表妹也是今天放暑假,剛到火車站,我姨媽特地打了電話來,說可能不好打車,讓我接她一下謝景,我不太好拒絕。”
火車站離他們學校很近,路知澤今天開了車,順路接一下妹妹、一起吃頓飯也在情
理之中。
謝景沒有說話,氣氛沉寂了許久。
“就帶她蹭個飯,好嗎”路知澤忐忑不安地說,“吃完飯我就送她回家。”
謝景抬眸,哥哥從車內鏡里看了他一眼。
“嗯。”
他只能淺略地應了這一聲,其他什么都沒說。
掛了電話,路知澤在一旁松了口氣。
解心語在一旁看得傻眼。
“至于嗎”她十分不解,“就吃頓飯而已,他還能不答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