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償贈予泉州商人顧季。以此為屏。”顧季念完,老人也照實全部記下來。他簽上日期,又將筆遞給顧季。
“請簽上名字吧。”
顧季按指示簽上自己的名字,付給老人一串銅板。老人道“另一個人,席爾瓦爵士不來簽字嗎”
“我拿去給他。”顧季道。
老人點點頭,暗自好奇是誰會將一艘大船贈予一個年輕人。不過顧季顯然不想久留,他快步離開老人,捏著這一張薄薄的合同從小巷中走出。
王通和拉姆都不知道他是去寫什么合同,雖然好奇,但也沒問出口。
三人按照拉姆的指引,就近找了一家酒樓坐下。顧季要了一間包間,又要了一些筆墨。王通和拉姆找了些飯食,顧季則在桌前坐下,將剛剛擬好的合同攤開。
隱約的抽泣聲從心底傳來。
“你別哭了。”顧季無奈的對阿爾伯特號道。
“對不起,但我真的”阿爾伯特號繼續哽咽
他一邊聽著阿爾伯特號的哭聲,另一邊用流利的西班牙文簽上了席爾瓦爵士的名字。
吹干墨水兩相對比,絕對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王通正好從身邊路過,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文書,又嚇得咧咧嘴把頭縮回去。他見過不少偽造文書的,但從來沒見過像顧季一樣偽造的光明正大。
剛要溜走,顧季卻伸手攔住他“別走,見證人簽上你的名字。”
王通硬著頭皮,只好顫顫巍巍接過筆簽上名。
“我叫阿爾伯特號,因為他的小兒子叫阿爾伯特。”阿爾伯特號帶著哭腔,突然道。
“嗯。”顧季表示在聽。
“我本來是西班牙皇家海軍的戰船,后來差點被轟沉。之后被賣給席爾瓦爵士,他修補改裝一下,就準備當做商船航海。”
“他祖上是貴族,但傳到他這一代已經不闊綽了,要不然也不會買我這艘船。那時航海是暴利的行業,他純粹想借這個機會撈一筆。因此他對我也很好,船上永遠整潔如新,水手們弄臟了甲板都會挨罵。”
“1677年的夏天,我從船廠翻新下水,他帶著幾十名海員上船。”
“那一天,他的妻子,一個日耳曼女人,帶著孩子們來和他告別。阿爾伯特特別喜歡我。三歲的他見了我很興奮,說他以后要做船長,要駕駛我環游世界。”
“大家都笑了,紛紛夸贊阿爾伯特有志氣。阿爾伯特又要父親從東方給他帶回一只鸚鵡,席爾瓦爵士也爽快的答應了。”
“所以當時給我取名叫做鸚鵡號。”
“后來我們去了東印度,帶回一只特別漂亮的綠色小鳥。但回到西班牙,我們才知道阿爾伯特沒幾個月就死了,因為天花死的。死前還在等他的父親航海歸來。”
“于是,他給我改了名字阿爾伯特號,好像這樣他兒子就會永遠陪著他一般。每次我們啟航前,他的妻子都會在碼頭上禱告,希望我能平安的把船員們都帶回來。”
“有時她的金發會隨海風掃在船身,就像陽光一樣。”
“我們又出海。十幾年間,我們去了無數的地方地中海、墨西哥、東印度最遠你知道的,最遠到了南海。”
“那是1695年的夏天,一場風暴讓全船103人都死在了南海上。我沉入海底,看著他們的遺骸和我一起沉入海底。席爾瓦爵士曾說,那是他最后一次航行,之后他就要回家頤養天年。”
“沒想到那真的成了他最后一次航行。當時我沉下去的時候心里特別難過,我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妻子,對不起等在家鄉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