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臨行前的夜晚,東月鴦聞到了濃烈暴雨的氣息,果然第二日醒來,整個庸都郡都處于陰雨綿綿的狀態,視野可見的地方被籠罩在一層層黑云之下,屋外狂風大作,東月鴦扒在窗格前,看著下落飛濺的豆大的雨點,露出一絲擔憂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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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可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天氣,這輩子的世道變得好生古怪。
更古怪的是她聽見下人躲在角落里偷閑,話頭說到自家的遠房親戚從另一個地方前來投奔自己,“聽說了嗎今年大晃縣里的賦役又提高了,說是為了補上去年少交的,今年每家每戶必須多再多給兩成。”
“這么多這還能夠活嗎這是要逼死人啊。”
“可不是,最近咱們郡里都來不少逃難的,尤其那些無力補稅的,房屋田地都被官府收繳了,只能攜家帶口路上顛沛,好的投奔親戚,壞的成為流民”
“唉,這世道,百姓可憐啊,太可憐了”
苦大仇深的嘆息讓東月鴦想起自己很久沒有關注過外界發生的事了,她不記得上輩子大晃縣有沒有增稅,她那時病得糊里糊涂,傷了心肺,不是休養,就是在休養的路上。
所以對外界發生的了解甚少,現在一聽,除了詫異,還有一絲緊迫畏懼的悸動。
“少夫人。”
還好有人驟然出現,婢女桃柳打斷她的出神,另一邊發現被夫人偷聽了的下人回頭,驚訝地看向東月鴦,半惶半恐地請她原諒她們在這發牢騷。
東月鴦拉回心神,看向桃柳問“什么事”然后手指晃了晃,示意兩個下人先走。
接著就見桃柳上前把一個盒子交給她,桃柳說“是興隴鏢局的管事派人送來的東西,奴婢也不知是什么,夫人請看。”
東月鴦回到桌旁,打開盒子。
原來是興隴鏢行的管事給她送來了一副出發之前的行李押運圖。
東月鴦的行李日前已經被鏢局的師傅裝車帶走了,手頭上的這副圖正是帶走之后,被鎖進庫房里現場請畫師畫的畫。
從上面可以看出她的物品都被裝進箱子,箱子外被釘上厚實的木條,還有鏢號,由一把粗實的大鐵鏈子緊緊鎖住,鑰匙就放在今天送來的盒子里,只有物品的主人才能打開。
這些東西目前正被鏢局里的護衛嚴密看管,在圖的右下方標注了于何年何月何日裝車,目的地在何處,經手人有哪些,最后是興隴鏢行掌柜的鮮紅的落款加印。
這樣層層加密,東月鴦頓覺自己沒找錯鏢行,她是商戶出身,商人重利輕別離,但是做生意自然是信用和讓雇主放心更重要。
東月鴦接著看下去,在翻到第二張紙時,對方的話讓一雙黢黑的秀眉輕輕攏起。
興隴鏢行的女掌柜寫信告訴東月鴦一個不好的消息,他們派出去先行探路的鏢師傳話回來,原本他們定好去望天城的官路出了點問題,有一段路被官兵設了關卡,日前不許通行,他們只得換另一條路繞道走了。
是什么路女
掌柜也有提及,告訴東月鴦是想聽聽她的意見,若雇主沒問題,那么他們等天晴后就能立即出發。
女掌柜讓東月鴦考慮好了給她回個信,東月鴦自然沒有意見,她迫不及待想離開蕭家,換哪條路,繞多久都行,只要她能順利抵達望天城。
東月鴦回完信,讓婢女去興隴鏢行一趟,盡快遞到掌柜的手里。
雨大而細密,淅淅瀝瀝,點炮般地響個不停,她視線緩緩移動到桌面上,到今日起隅中都過了,東月鴦的和離書還沒被還回來,她斷了再去找蕭鶴棠索要的決心,索性沒了就沒了,等到了父母那邊再想辦法。
離開只剩半日時間,東月鴦哪也沒有去,獨自安分地待在屋里。
到了隔天,果然天已放晴,啟程在即,東月鴦早早起來梳洗,等整理好自己就走到前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