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有點受寵若驚的廚子之后,她收斂了笑容,開始思考霍奇團長突然找她的原因。
要么是對方察覺到了羊皮錢袋的“背叛”,要么是他知道了昨晚她來雜技團碰到小丑的事情,無論哪個都不是好應對的。
但目前距離演出還有兩天,她不覺得團長會在這個時候撕破臉。
這樣想著,陸語噥往主帳篷的方向走去。
掀起帳篷的入口,里頭自有乾坤
只見34圓環形座椅如同歌劇院一樣一層層往下堆疊,整個觀眾席足夠容納三百余人,大得仿佛一片獨立的異空間,而最中心處就是寬大的圓形表演臺,足夠馬術師騎馬奔走,沙金色的星星幕布遮住了剩余14環形的后臺場地。
霍奇先生的辦公室就在后臺,“娜莎”曾經去過幾次,每次霍奇先生都笑瞇瞇地端坐在寬大辦公桌后面,仿佛從不離開那個座位上廁所一樣。
“噠、噠、噠。”
鞋跟和地面的敲擊聲在空蕩蕩的主帳篷內回響。
越往下行,就越能嗅到某種粘稠而腐朽的氣息,聞著像牲畜、血液和泥漿的混合發酵,如無法驅散的病灶盤踞在深處,不斷不斷向外擴散彌漫,令人作嘔。
少女秀氣的鞋尖踩在辦公室門前的地毯上。
明明看起來干燥的地毯像黏膩的血肉一樣凹陷下去,甚至微微起搏,像一塊活肉有點惡心。
陸語噥垂眸看了片刻,壓制住后腰蠢蠢欲動的黑山羊之觸,抬手敲門。
“篤、篤篤。”
“吱呀”
門開了,更濃烈的腥甜氣味涌來,幾乎凝成液滴。
“瞧瞧誰來了親愛的娜莎”
陸語噥的手僵在半空。
只見和藹可親的霍奇先生坐在距離門三四米的辦公桌后面,龐大而白胖的身軀像一座強行塞進椅子里的肉山字面意義上的肉山。
在連辦公桌都遮不住的地方,霍奇先生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上半身以下并不是雙腿,而是由腐爛白肉和煙粉色新肉堆疊而成的龐大肉軀。
那肉軀由猩紅色的經絡和蜂窩樣的脂肪串聯,肌肉組織與地面、與地毯、與墻壁與墻壁上的掛畫黏連在一起,把整個房間都裹成了正在收縮呼吸的臟器陸語噥空空蕩蕩的胃開始翻江倒海,渾身的毛孔都惡心得發麻。
她這會兒知道方才在門口踩著的是什么了。
她正踩在霍奇先生的肉上。
霍奇先生和這個房間長在了一起,難怪從未見他走到馬戲團的外面。
曾經的“娜莎”來過那么多次,從未真正看清這個房間的模樣。
面對著龐大的肉質房間與雜技團團長,少女微微背著手,面上露出一個親近又尊敬的表情“霍奇先生,這一批的入場券還沒賣完呢,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