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下來的人是一位身著修生黑袍、披著繡銀藍水波紋坎肩的神父,他手上提著一只絨布罩著的、似乎是鳥籠的圓筒狀物,胸前掛著藍寶石雕琢的十字架,就連黑袍的紐扣都是由水晶打磨而成的,神情倨傲而刻板。
“瞧瞧,瞧瞧這是誰”倨傲神父看著迎上來的巴德執事,臉上露出一個不怎么真心的笑容,“巴德神父好久不見”
“不過,這會兒我可能更應該稱呼你為巴德執事”
蘇珊修女臉上的笑容一頓,有些尷尬地在兩位男士之間來回打量。
巴德執事的臉皮抽動,不情不愿地問候“好久不見,克里神父。”
克里神父并不介意巴德的冷淡,事實上,他更樂意看見巴德一直這樣下去。
畢竟當年,可是巴德手下的安娜像黑馬一樣奪走了他舉薦的孩子的圣女之位,連帶著讓他近三年分到的磷粉克重銳減,他的母親也因此沒有熬過上一個冬天。
天知道一個鄉下出身的小女孩怎么會有那樣獨特的靈魂。
不過,在后來安娜圣女引發的那場惡件之后,克里神父也好好地在“踩巴德一腳”這件事上出了力。
他希望巴德永遠不要再爬起來做他的大夢去吧這也是他親自來這偏遠鄉下接巴德這個修道院的候選人的原因。
他倒要親眼看看,巴德今年還能不能再舉薦出一個“安娜”。
“讓我看看你今年要推薦的男孩與女孩吧,巴德。”克里神父甚至都沒走進修道院,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想你一定耗費了很多心血。”
巴德神父皮笑肉不笑道“當然。”
他轉身,朝人群中的安妮招手。
安妮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周圍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羨慕和咬手指的孩子們,在心里默默和他們做了道別。
可惜若伊依然不在這里。
不在也好。
沒有道別也好。
跟在巴德執事身后,走向馬車的路上,安妮握著她的十字架在心里默默想著。
請忘記我給你帶來的糟糕記憶,像小馬駒一樣健康地長大吧,若伊。
像風,像野草一樣好好長大吧。
不要信仰神,不要信仰任何人,只信你自己。
在經過克里神父手邊的籠子時,安妮注意到籠子里有什么東西弄出了響動,她知道那是一只莫納什蝴蝶,當年就是這樣的蝴蝶帶走了她的妹妹。
克里神父驚疑不定地低下頭看看籠子,又轉頭看向安妮,像是從安妮的面容上看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這位是”
“是安娜的姐姐
。”巴德執事矜持地介紹道,“安妮。”
克里神父的臉色變了變,又強自鎮定“圣女的姐姐,這年齡可不一定合適了啊。”
這回輪到巴德執事笑了“十三歲距離十四歲還有六個月,我當然不會推薦不符合規定的候選人,也辛苦您將她安全地送到目的地。您也會遵守規定的,對吧克里神父。”
克里神父的嘴角陰郁地聳拉下來“當然。”教廷派他來,他也要對運送過程中的候選人安危負責。“那么,另一位候選人呢”
“另一位候選人”巴德執事讓開身子,露出了正往這邊走來的小孩,那孩子棕發棕眼,像頭小獸,“若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