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再去一次岸邊,將他帶到你的面前。”
伽勒蒂斯沉吟片刻“不。”
陸語噥在心里皺了皺眉頭,以為他要拒絕。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是“由我去岸上,茵蒂斯,你留在這里。”
以往,在私下里面對茵蒂斯的時候,墨色人魚一直擺著從容的、略微戲謔的姿態就像穩持權杖的前輩在面對野心勃勃的后輩,稍做敲打,但也樂于見到對方的成長。
但這一次,他卻變得謹慎、遲疑,因為
“族里只有兩個祭司。對于污染,倘若這次依然找不到解決辦法你不能變得像我一樣。”
蜷曲的墨色長發垂在臉側,伽勒蒂斯的金眸中滿是茵蒂斯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茵蒂斯,蒂塔的子民信任你不低于信任我,等我也無法抵抗污染之后,你要為蒂塔撐起最后的屏障更何況,作為現任的大祭司,我曾經犯下錯誤,這錯誤應當由我解決。”
他已經換下了之前被茵蒂斯撕裂的鮫紗,腐爛的痕跡藏在新的布料之下。
但眼尖的茵蒂斯可以發現,在他的墨色魚尾與堅韌腰腹接壤之處,強韌的肌序似乎又新增了不詳的痕跡。
如果仔細嗅聞的話,能夠從硫磺氣息濃重的海水中濾出熟悉的腥氣。
伽勒蒂斯常年居于此,未嘗沒有想借用活火山氣息遮掩身上異狀的原因。
隨著他的話語,茵蒂斯珠白的長尾微微顫抖起來“你”
她說不出話來,利齒在唇縫間“咯咯”摩擦。
就在伽勒蒂斯感到困惑的時候,眼前顫抖的小珍珠突然狠狠一甩長尾,兇厲地將他甩向了火山壁。
但她到底還是顧慮著他的傷勢,沒有下狠手,墨色人魚在即將撞進巖壁之前險而又險地止住了沖勢,俊美的面孔因為愕然而顯得有些呆滯。
“人魚族臟話,伽勒蒂斯,你這條大傻魚海溝溝里石頭魚都比你有腦子”
你以為你樂意犧牲我們
就要領你的情嗎去的心平氣和,去的促膝長談
茵蒂斯覺得自己過去十三年里從伽勒蒂斯這里受得氣加起來都比不上這幾天。
“如果最后還是沒有辦法呢如果還是要和那群叛徒直接對上呢”
“你是不是又想獨自逞英雄就算是操控海嘯淹沒他們都會受到契約的反噬,以你目前的污染程度你以為你能承受得住”
明明身形比雄性人魚小了一圈,但此時此刻,茵蒂斯的氣勢將伽勒蒂斯壓制得嚴嚴實實。
“所有蒂塔人魚都不會贊同的,大祭司。”
就在此時,一道嘆息般的嗓音從一塊嶙峋的巖壁之后傳來。
青色雄性人魚自藏身處顯露了身形,他復雜的眼神先是落在伽勒蒂斯身上,中途又忍不住落在茵蒂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