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山羊」,并沒有惡意,但他背負的情況太復雜,并不準備暴露自己的代號。
“我也是需要完成完整的祭禮,獎勵是一根普通的羽毛。”
普通的花,普通的珍珠,普通的羽毛。
這樣算下來,剛好是三種代表陸地、海洋、天空的物品。
得到答案的陸語噥并不在意小疫醫對身份的有所隱瞞“不論是我們的契約,還是海底蒂塔城的神力屏障,在這十三年里都沒有消失,最好的情況就是神并沒有徹底死亡你們這幾天有找到神的遺骸嗎”
“沒有。”小疫醫皺起眉頭,“那些假海民在審訊之下依然一口咬定當初沒有殘骸,他們之前用的骨制武器也只是普通的白骨,城里的墓地也只有海民祖輩的骨殖。”
在陸語噥控制搜查假海民族長的記憶里,“神”確實是被徹徹底底的分食了。
“這就有些難辦啊”
陸語噥皺眉細細梳理目前為止的線索
之前陸上最大的問題是假海民,假海民剝了海民的皮又吃了神,海底最受被污染的契約影響的是茵蒂斯,而茵蒂斯又是最受神明青睞的海嗣
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些假海民,包括那些死了的尸體,都還在城里吧”
陸語噥突然跳轉的話題讓小疫醫愣了一下“嗯,他們偷來的皮都被毀了,但人都還在。”
“我懷疑
只是懷疑。”陸語噥的表情很冷靜,好像她說的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神的力量、或者殘骸,在他們的身體里,我們可以試著提煉一下。”
小疫醫詭異地沉默了。
這用詞真是既委婉又有點變態。
他認真地懷疑了一下「黑山羊」在真實世界是不是什么潛在的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患者。
他也不是什么圣父性格,但對這么多活生生的人雖然是惡人動手這件事,對于生長在文明社會、之前連雞都沒宰過的人來說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生理上的。
等海盜被叫過來,聽完陸語噥的推測之后,她也沉默了一下。
小疫醫以為她也有點驚異,但沒想到海盜只是在思考可行性“妙啊,我再找占星者算一算,如果可行的話,要不我來燒”
陸語噥誠懇地說“人太多了,如果你燒不動的話,海底還有座火山。”
話是這樣說,但人動都不動一下。
海盜直接伸手呼啦她的頭“得了,大祭司還是在族人面前維持一下人設吧。”
當天夜里,惡人的哀嚎和濃厚的黑煙彌漫了濃霧之城一整夜。
一時間,大家都難以分清那究竟是霧氣還是煙氣。
等到第二天清晨,玩家們從小山一樣的灰燼里,篩出了東一塊西一塊、泛著珍珠光澤的骨殖。
因為修習的體術,穆載言對人體構造很熟悉,他認真拼拼湊湊,將那些骨殖擺出了一副近似于人魚的形狀只是比起人魚的修長強悍,這副骨殖看起來還很稚嫩。
神的遺骸,被惡徒吞下,并深埋在人類的體內十三載,以不符合人類骨骼構架的形態,等到了今日的再見天日。
茵蒂斯帶領人魚用珊瑚和珍珠打造了一副棺塚,將蒂塔之主的骨殖盛放其內。
如此這般,便迎來了祭祀月。
祭祀月其實只有一夜,被分為無月的上半月和有月的下半月。
無月的上半月,由陸地上的信徒舉辦。
少年海娜身著白色亞麻編織的祭祀長袍,在新建的祭壇之上,以清朗的嗓音唱起海民祭祀的頌歌。
“月光升起在海面之上
蒂塔的子民沉眠在珠色的夢鄉”
他說話依然磕磕絆絆,但唯獨這首頌歌被他練習得流暢而婉轉。
那二十多個海民后嗣跟著他一同誦唱,而在海岸的邊緣,尚未離開的、曾經的海民們靜靜看著這一幕,一個接一個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