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接引陸語噥、安排醫生治療她的過程中,阿道夫一邊避免和陸語噥過多接觸,一邊又忍不住在和陸語噥接觸的過程中提到他的女兒。
只是陸語噥那時候狀態太差,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會給阿道夫什么回應。
等陸語噥治療結束、正式加入議會之后,兩人曾經的交集也就被雙方默契地掩蓋了,之后十幾年都是以平輩身份相處。
阿道夫也沒想到陸語噥還會記得那么多年前的細節。
年輕的黑發研究員終于轉頭看向他,漆黑的眼眸盛滿了挑釁與嘲諷。
他理應對此憤怒,但陸剛剛說出的那話又確確實實曾是他自己說出口的想法,所以他又覺得有些可笑可笑啊,怎么不可笑,當初愚蠢而天真的自己,當初忍著心中劇痛、自以為做出了對他的天使來說最正確決定的他自己。
他的安琪兒,他的小天使,他最疼愛最重要最柔軟的孩子。
當年,是他親手“銷毀”了他的天使。
而在之后“收容”延續的時光里,他無數次地問過他的安琪兒,是否怨恨父親自以為是的決定。
她沒有一次回應過他。
好在,他還有彌補的機會。
“不,陸,我們當然不會走當年的老路。”
阿道夫靠近299號收容單元,將手掌貼在玻璃窗口上,單元內消瘦的外科醫生“凱文”似有所感地抬起頭,面色平靜地看向窗外即
使他什么都看不到。
“這一次的法案,與其說是銷毀,不如說是新生。”
陸語噥面露困惑,心中一凜,緊緊盯著阿道夫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無比熟悉、不加遮掩的狂熱。
“把299號交給我,我會讓你看到異想生物的終結。”
和神的誕生。
“咳咳咳”
下城區,地下賭場金碧輝煌的暗室。
一個極其消瘦的年輕棕膚女性蜷縮在輪椅上,她干枯的白發隨著咳嗽一抖一抖,像是一片抖動的積雪。
在她身旁,頂著橘黃色莫西干頭、唇釘舌釘耳釘一個不落的「煙花匠」竟然一臉緊張、甚至還帶著幾分尊敬地半蹲在輪椅旁,忙不迭遞上手帕“你還好嗎「預言家」需不需要營養針”
“咳。”被稱作預言家的棕膚女性抬起頭來。
暗褐色的血跡在她蒼白的唇邊凝結,但她并沒有去擦拭的意思。
她睜著一雙空洞全白的眼睛,嘶啞著嗓音說“大方向不需要變動,但出現了一點突兀的變數”
煙花匠瞪眼“你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黑發的女研究員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是被深淵吞噬籠罩,那力量在阻隔我的預言我感受到了兩股同源的力量,一股來自當初發生神降事件的圣約翰街道,那意象仿佛是一條不斷循環的蛇;一股出現在許多重要的地點,似強大又似弱小、無法認知,像宇宙落下的星軌一樣難以辨別”
沒有文化、純靠爆炸走天下的莫西干頭少年已經開始蚊香圈圈眼“呃這所以,結論是”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結論。”白發預言家佝僂在輪椅上,年輕的身體形態像極了老者,“上報灰夫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