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仿冒品,也不是一般家庭買得起的,一個未成年高中生要是能有一只光腦,在同學圈子里會非常有面子,她完全可以想象弟弟是怎樣向父母撒嬌保證、來換到這樣一份生日禮物,只為了在兄弟和喜歡的女生面前拆開。
淼淼不羨慕、不嫉妒、不難過,她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她只是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她其實通過了自由日的考核副本,但又放棄了加入的機會。
說出來應該也不會有人相信吧一個因為小兒麻痹癥而接近半癱、連書都沒怎么念過的小怪物,能通過數萬人里都不一定有一個能通過的考核,而在通過之前,她甚至連自由日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個神秘而優雅、自稱“納撒尼爾”的機械音是在生日當晚出現在淼淼腦子里的,伴隨著納撒尼爾的邀請,她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一個陌生世界里、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另一個女孩,“她”有著淼淼無比羨慕的健康身體,卻經歷著比淼淼想象的最痛苦的事還要痛苦的黑暗。
納撒尼爾說,主線就是幫“她”完成心愿。
淼淼不知道“主線”是什么,“她”的心愿又是什么,她沒有玩過游戲、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事,只敢以為自己在做一個格外真實的夢。
淼淼渴望用那雙健全的腿奔跑,所以在這場夢里,她想盡一切辦法、解決一切阻攔她奔跑的障礙,她在夢里越跑越快,光潔健康的雙腿上長出鳥兒一樣的羽毛,帶著“她”的渴望一起沖向終點。
新人玩家淼淼,恭喜通關考核副本,自由日歡迎您的加入,請問是否接收光腦綁定
納撒尼爾的機械音變得人性化,好像真的有人在貼近她的耳畔、尊重而溫柔地詢問。
不知怎么的,淼淼突然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在做夢,好像有無數電火花在她大腦中噼里啪啦炸開,永遠不眷顧她的命運在這一刻向她垂下了高貴的頭顱她感到眩暈,她感到惶然,她感到恐懼。
倘若一個人生來就沒有感受到一點點溫暖,她是會被普普通通一滴水燙傷的,更勿論一把這樣炙熱的火光呢
“不我不我不能”
回到自己的身體,她又變回了那個口齒不清、四肢僵硬、生活在灰塵堆里的小垃圾,即使納撒尼爾的問詢重復了三遍,她也只能顫抖地說著,她不能。
她不配。
系統沒有發出第四遍問詢,他的消失像他的出現一樣無聲無息。
淼淼在小閣樓里空坐許久,直到窗外夜色染上晨曦,她才茫然又空虛地意識到自己親手丟掉了唯一選擇了她的東西。
在之后的幾天里,她一遍又一遍搜索著關于自由日的消息,越了解、越后悔,越深入,越渴望,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的人是不會害怕失去的,可她曾經被選擇過,于是“成為玩家”的渴望甚至壓過了她對“健全身體”的渴望。
而現在,光腦就在樓下,即使那是假的,淼淼也想拿到手里摸一
摸、看一看這個念頭像鳴笛一樣驅使著她、將手伸向高高的門把手。
“嘭”
沉重的摔倒聲從閣樓上傳來,甚至打斷了樓下小壽星吹蠟燭的動作。
什么聲音7”環繞著餐桌的同學詫異抬頭,“阿森你家閣樓上有人嗎”
阿森臉色驟變,一旁的母親按了按他的肩膀,笑容不變“可能是風把花架吹倒了,沒事兒,兒子繼續吹蠟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