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幾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敢開口對薛懷說出這樣離經叛道、大膽熱切的話語。
只是話說出口的一剎那,她便陷于深深的赧然之中,勉力壓著窘意,才敢抬頭迎上薛懷的目光。
薛懷好似也被瑛瑛的話語震爍的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圓房”二字代表的不只是顛鸞倒鳳的情愛之事,更是兩情相悅之人心貼著心的證據。
他與瑛瑛不過是姻緣巧合才湊成的一對夫妻,并無半分情愛可言,如何能水到渠成地行圓房之事
瑛瑛貌美靈秀,性子時而活潑開朗,時而又怯懦膽小,并不會像天邊的霞光一般可望而不可即,只像俗世間的仙靈一般多了幾分煙火之氣。
說真心話,薛懷并不厭惡瑛瑛。
可若要攀扯到“心愛”一詞,也實在是過于牽強了一些。
薛懷雖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將“約法三章”交給瑛瑛,可他心里仍是打算與瑛瑛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
在細枝末節的小事里,薛懷會給予瑛瑛正妻該有的尊重。
除此以外,他別無他想。
更不想污了瑛瑛的清白,阻了她將來和離后再嫁一事。
薛懷一生之志在于利國為民,前有湍急水患禍害民生安業,后有國之蛀蟲貪污賑災之銀。
兩者皆是薛懷的心腹大患,他的一顆心被這兩件事填斥得滿滿當當,哪里有心思去思索什么男女之情
退一萬步說,他此番趕赴江南艱難頗多,生死無法預料。若是他當真死在了江南,死在了查貪污銀兩的路上,瑛瑛大可不必替他守節。
反復思忖之后,薛懷那一抹羞紅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肅正般的清明,他說“瑛瑛,圓房一事不急于一時。”
薛懷想,自己也并非是無心無愛的圣人,在初初聽得瑛瑛說要“圓房”一話后,他心里也拂起了那么一點悸動。
美色坐于前,瑛瑛一雙含情脈脈的眸子里盈著含苞待放的荷蓮一般的明艷。
若是再多瞧上幾眼,只怕他也會胡思亂想起來。
薛懷修長的指節叩在黃梨木桌案之上,細微的韻律與他心跳的律動融為一體。
瑛瑛早知曉薛懷不會輕易同意此事。
可如今親耳聽到了薛懷的回答,失落從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來,將她整個人裹的猶如丟了魂一般。
“我知曉了。”瑛瑛的大膽到此為之,今日她與薛懷的對話已然不歡而散。
薛懷瞧著她儼然塌陷下去的背影,頓了幾頓,卻仍是沒有開口喚住她。
燭火搖曳,薛懷便目送著瑛瑛走到了內寢的架子床旁,褪下薄如蟬翼般的寢衣,躺進了被衾之中。
此刻的瑛瑛并不知曉身后薛懷的目光牢牢地匯聚在她身上,她慣常不愛穿寢衣,只愛穿滑膩如云錦般的肚兜安睡。
她褪下寢衣的動作利落也不拖泥帶水,恰好能讓薛懷瞧見她瑩白婀娜的背部肌膚。
艷色如煙。
燙的薛懷飛快地收回了目光,輾轉反側了一個時辰才堪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