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薛懷便已公務繁忙為由避在書房里安寢,瑛瑛打發丫鬟去問了兩回,卻連薛懷的面都沒見著。
沐浴凈身之后,瑛瑛也極沉得住氣,只與芳華、芳韻等丫鬟坐在貴妃榻里做些針線活計,并不去打探薛懷的行蹤。
熄燈后,照例由小桃在內寢里守夜,芳華與芳韻兩姐妹便相攜著走到了外間的廊道上。
庭院里的青玉樹在夜風的吹拂下抖擻得搖搖欲晃,清輝般的月色從而灑落大地,不必點燈便能照亮兩個丫鬟回寮房的路。
不知是誰多嘴說了一句“你瞧夫人剛才,怎么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
芳韻壓低了聲音答道“說誰不是呢想來也是奇怪,怎么大婚至今世子爺與夫人都是分地而居”
嗓音越飄越遠,正好傳入出門倒臟水的喜嬤嬤耳朵里。
下人們安寢的寮房都安排在一處,喜嬤嬤原先在霽云院伺候著,后因年紀大了做錯了幾件差事而被龐氏調來了松柏院。
她有心再往上掙一掙,聽得芳華與芳韻的悄悄話后,心里頓時有了旁的算計。
翌日清晨。
瑛瑛趕在龐氏起身前去向她請了安,服侍龐氏用早膳時因不見龐世薇的身影,便疑惑地問道“表妹呢”
龐氏罕見地斂起了臉上的笑意,不茍言笑地擱下了手里的茶盞,只道“她回洛陽了。”
話畢。
房嬤嬤便悄悄地給瑛瑛遞了個眼色,示意瑛瑛不要再追問下去。
瑛瑛這才住了嘴,只殷勤地給龐氏步菜分食,卻不想龐氏一點用膳的胃口都沒有,只見她懨懨地開口道“都是群沒良心的東西。”
這話一出,房嬤嬤立時打了個寒顫,也不等龐氏出言驅趕她,便識趣地領著丫鬟們退出了正屋。
龐氏管家理事二十余年,規束治下的手段也極為強硬,可不管下人們是否對她有怨言,她待親侄女龐世薇可是好的挑不出錯來的。
瑛瑛瞥了眼怒意滿面的龐氏,實在不知曉為何一夜之間龐世薇就會如此突然地離開承恩侯府,龐氏與龐世薇這對親密無間的姑侄鬧出了什么樣的不開心
她心里滿是疑惑,卻不敢在龐氏盛怒時貿然問出口。
約莫一刻鐘后,龐氏才緩緩消了氣,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脹紅,便道“你坐下吧,方才我的氣不是沖著你發的。”
瑛瑛從前沒少在嫡母跟前做小伏低地討好,如今龐氏比嫡母更和善好相處,她哪里還會害怕
“母親若是心里難受,不妨說給兒媳聽一聽。”瑛瑛乖順地坐在團凳之上,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謙順模樣。
龐氏瞧她一眼,便嘆道“也沒什么好瞞你的。薇姐兒喜歡懷哥兒的事你定然已經瞧出來了,昨夜她發起了高熱,我便去碧紗櫥瞧她,結果在她枕頭底下翻出了一些”
話說到此處,龐氏的眼底竟是浮現了一抹暗紅,只是她迅速收起了這點零星的淚意,忍著心內的苦痛道“這孩子是太糊涂了一些。”
龐氏到底是心疼自己自幼養大的內侄女,不愿意把龐世薇做的丑事嚷出來,這也是要保全她體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