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與瑛瑛穿戴齊整之后便走出了客房,在芳華與芳韻斷斷續續地講述下知曉了樓下爭端的始末。
他們如今正在燕州與江南的交界之處,至多七日便能趕到江南州府一帶,因前兩日瑛瑛嘔吐不止,薛懷才停在了燕州的驛站休整一番。
薛懷為人不愛張揚,他身邊的丫鬟和小廝們也是如此,出門在外更不會無故與人起了爭執。
“那幾個人穿著也是富家公子的模樣,一進驛站就直沖沖地走到了奴婢們身前,二話不說便踹了詩書和五經一腳,說我們的馬車擋了他們的道,耽誤了他們辦差。”芳華儼然是被那幾個無理的紈绔氣得狠了,說話時嘴唇抖如篩糠。
瑛瑛聽聞有紈绔鬧事之后,便下意識地朝著身側的薛懷望去,見他茫茫睫羽下的眸色一如往常般清和溫良,便道“夫君有要事在身,還是不要和這些人多計較了。”
她以為薛懷是要忍氣吞聲,或是懷著悲憫不愿與這些放浪紈绔多計較,便主動開口給他遞了臺階。
芳華與芳韻面面相覷了一番,都從彼此臉中瞧出了些許失望之意。
那幾個紈绔欺辱了守在樓底下的丫鬟和小廝,他們礙于自己卑微的身份,一味地受辱和挨打,只盼著自家主子能出言為她們討回公道。
“出門在外是不能主動與人為難,可也不能任由人欺凌。”薛懷冷不丁開口,幽幽地說完這一句話后便起身往驛站樓下走去。
瑛瑛立時跟上了他的步伐,一走下木梯便瞧見了不遠處躺在地上的詩書和五經,兩個小廝皆一臉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可見那幾個紈绔下了怎樣的死手。
薛懷肅正的臉龐更顯慍怒,他先走上前去把詩書和五經從地上扶了起來,又把自己帶來的小廝和丫鬟都聚在了一塊兒。
一群委頓又謹小慎微的奴仆里,偏偏立著個鶴立雞群的俊朗公子,渾身上下的氣度清貴又昂然。
李諄為首的紈绔公子哥意識到他們翹首以盼的正主已然現身,便不再似方才那般插科打諢,而是冷笑著走到薛懷跟前,逼問他“你的馬車擋了道,妨礙了我們辦差,你說該怎么賠償才好”
瑛瑛亦步亦趨地走到了薛懷身后,見驛站一樓其余的客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掌柜的和店小二們也躲在偏僻的角落里不敢出聲。
她便知曉這幾個來鬧事的紈绔身份不低。
強龍難壓地頭蛇,薛懷獨身一人,連個侍衛也不肯多帶,怎么可能是這一群窮兇極惡的紈绔的對手
瑛瑛為薛懷捏了一把汗,身后的丫鬟和小廝卻是一臉期盼地望著擋在他們身前的薛懷,只盼著世子爺能為無辜受辱的他們討回些公道。
李諄的身量雖比薛懷矮上半個頭,可因他身后人多勢眾的緣故,逼至薛懷跟前時顯得氣勢斐然。
他橫眉豎目地瞪向薛懷,絲毫不掩飾自己眸子里的惡意。
若換了尋常百姓,只怕此刻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卻見薛懷不
動如山,眸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李諄身上2,將他的手腕與腿骨打量了一番后,便泠泠一笑道“五兩銀子。”
與薛懷輕蔑的嗓音一同落地的是他從腰間荷包里扔出的一錠碎銀。
碎銀落地后發出了些“哐啷”的清脆聲音,砸的李諄愣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李諄身后的那些狐朋狗友們目睹著薛懷全然不把李諄放在眼里的行徑,荒唐之下便爆發了一陣哄笑之聲。
笑聲無比刺耳,燒起了李諄心中的熊熊烈火。
“小爺為朝廷做事,你竟敢像施舍乞丐一樣施舍小爺五兩銀子這兒可不是你的京城,可沒有人追捧你的君子之風。”李諄惱火至極,便瞪著薛懷罵道。
話音飄入薛懷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