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將薛懷與瑛瑛砸懵在了原地。
瑛瑛率先回過神來,瞥了一眼滿臉怒容的李氏,只問“三叔母這是何意”
燕姐兒午后只在松柏院里用了一碗素面和幾筷子雞腿肉,瑛瑛見她吃相極香,也跟著動了幾筷子,余下的飯菜則都分給了丫鬟們。
如今已過去十個時辰,瑛瑛與丫鬟們都沒有任何異樣。
“我是何意難道懷哥兒媳婦你不明白我們三房是庶出一房,可燕姐兒是我心上的珍寶,豈容你們如此暗害”李氏泣著淚哭訴道。
薛老太太平日里半點也不關心這個庶出兒媳,如今也不免有些心虛,面上不免要做出一副公正不偏私的模樣來,只見薛老太太指著瑛瑛問“可當真有此事”
不等瑛瑛回答,薛懷便率先回答道“祖母,瑛瑛斷斷不會做出這樣陰毒的事來。”
他擲地有聲,素來無悲無喜的俊朗面容因顯而易見的擔憂而露出幾分焦躁來,他立于堂屋中央,身影挺拔如竹,就這樣靜靜佇立在瑛瑛身前,便能給予她莫大的鼓舞。
“祖母,孫媳自知蠢笨無用,嫁進承恩侯府后整日戰戰兢兢地服侍夫君、孝順婆母,總是做多錯多,已心生愧意,若是再生出暗害燕姐兒的心思,那孫媳寧愿尋根繩子吊死了才是。”
瑛瑛平日里也是細聲細語、嬌柔溫順的模樣,此刻卻是情緒激動到伸出青蔥般的玉指來賭咒發誓。
薛懷見狀,心里愈發不是滋味。甚至在李氏開口前,先斂下沉郁的眉宇對她說“萬事都要講究證據,三叔母如此污蔑瑛瑛,可有證據”
李氏哪里想到像活佛一樣的薛懷竟會在榮禧堂的正屋里如此直言不諱地頂撞她這個長輩
她愣了一息,也正是因這短暫的空隙讓薛懷尋到了她的紕漏。
只見薛懷揚起那雙璨若曜石的眸子,銳利地覷見了李氏面容上敷好的一層脂粉,以及她特意挑件好的新巧珠衫。
“昨日燕姐兒病成這副模樣,三叔母竟還有閑心逸致打扮自己。您既說是瑛瑛在燕姐兒的吃食里使了壞,那便不如將大廚房的所有廚娘都喚來榮禧堂,這毒從何處而來也要查清楚,便把采買的人也一并叫過來,再去請太醫和回春館的大夫來查檢昨日的泔水桶,總是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這一通話砸下來,李氏的面色已極不好看。
可薛懷卻沒有半分要息止的意思,只聽他滔滔不絕地繼續說道“我聽丫鬟們說,昨日是奶娘們領著燕姐兒來了松柏院,好端端的來松柏院做什么指不定是瑛瑛收買了這幾個奶娘,連她們也要拷問清楚才是。”
話畢,榮禧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氏滿目驚訝地望著身前的薛懷,好似是不敢置信會從他嘴里冒出這么繁復又贅多的一番話來。
往日里薛懷至多是與她們這些長輩微笑示好,態度總是進退有度,彬彬有禮。
誰曾想如此溫順仁善的人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
一面。
薛老太太一見李氏這副支支吾吾的模樣,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聯想到前幾日瑛瑛接受了龐氏手底下的庶務,將李氏擠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