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稚童正是裕王世子朱翊鈞,他望了一眼玉熙宮的宮門“大伴,你說,皇爺爺是不是最疼我。”
馮保順著他說道“當然,皇上最疼小主子,”
小家伙撲閃著大眼睛“真的嗎”
“真的。”
小家伙說道“那我現在就去見皇爺爺,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
“”
馮保可不敢給他做這個保證。
此時,嚴嵩的肩禹與他們擦肩而過,正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他不知道朱翊鈞因為什么事有求于皇上,一個兩歲的孩子,無非就是吃的玩的。
但剛才看到的這一幕,卻啟發了他。為了夫人,他一定會想辦法讓皇上答應他的請求。
馮保將朱翊鈞抱起來,在他耳邊低聲哄他“你瞧,外面站了許多太監,想必皇上正在與朝臣議事,小主子現在進去,怕是會打擾到皇上。”
朱翊鈞回頭往宮門里望了一眼,主動說道“那咱們回去吧。”
他們繞到側面,從側門進入玉熙宮,回到朱翊鈞自己的寢殿。這一路上,小家伙一直靠在馮保肩頭,悶悶不樂。
回去之后,馮保就叫來了王安,陪他踢球,玩孔明鎖,九連環,七巧板,折紙變著花樣哄他開心。沒過一會兒,他就把想見娘親的事情拋到了腦后。
晚上,朱翊鈞喝完奶,洗漱好,換上寢衣準備睡覺。閉上眼沒一會兒復又睜開,伸手去拽馮保衣袖“大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馮保把他的手重新塞進被子里“小主子記性這么好,怎么會忘事情”
朱翊鈞說道“想要娘親。”
夜深了,馮保輕撫他的頭發,聲音輕緩“快到年底,前朝諸事繁忙,皇上要處理許多許多事情。”
平日,嘉靖帝召朱翊鈞到身旁陪伴,偶爾要翻閱奏章,或是有朝臣覲見,便會囑咐他,要安靜,絕不能打擾皇爺爺。
他一向乖巧懂事,總是要么自己到一旁玩耍,要么安靜呆在皇爺爺身旁,不吵不鬧。
聽到馮保這么說,小家伙便主動說道“不能打擾皇爺爺。”
他太乖了,半張臉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叫人心都化成了一汪水。
朱翊鈞又問“那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娘親”
馮保想了想,說道“再有兩個多月就是小主子的生辰,或許那時候能見到吧。”
“那要是見不到呢”
馮保笑道“生辰過后,再有幾日就該過年了,或者能見到。”
“好,”小家伙打了個哈欠,閉上眼,“見不到,我再去求皇爺爺。”
說完,他就安心睡了。
又過了半月,嘉靖帝忽然收到一封嚴嵩呈上的密奏,內容還是關于推舉歐陽必進出任吏部尚書的事情“歐陽必進實乃臣的至親之人,若能見他得朝廷重用,掌握國家權柄。如此,臣將來告老還鄉,也能得到些許安慰。”
嘉靖帝看到這封密奏,氣得當場摔了茶盞,差點沒把桌子掀了。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大臣利用他、威脅他、手握重權,就敢妄想凌駕于皇權之上,也不看看他們手中的權力是誰給的。
嚴嵩這老東西,皇上給了他二十年恩寵,活到八十多歲,他倒是老糊涂了,恃寵而驕,這種密奏也敢上。
嚴嵩豈止是敢,他還真就這么做了。那封密奏此時就躺在寢宮的地磚上。
嘉靖帝盯著那封密奏,很快冷靜下來。嚴嵩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礙于他這個內閣首輔的情面,嘉靖帝只能答應他,暫且讓歐陽必進來當這個吏部尚書。
他叫來黃錦“去,派人盯著嚴嵩,隨時呈報。”
黃錦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而東廠會對京城官員、文人名士進行監視,依據監視得到的情報,社會地位低的可疑人員,直接抓了審。社會地位高的呈報給皇上,批準了再抓。
嘉靖帝沒讓東廠抓嚴嵩,就是打聽打聽,他們家最近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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