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送給朱翊鈞東西,還是個他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小家伙也沒客氣,伸手就要去接。
只可惜他倆年紀都太小了,離得又實在遠了點,簡而言之就是手斷了,拿不到。
倆孩子努力的把手伸向對方,就是沒人想起來,還能挪動一下腳步。
朱翊鈞著急了,跺跺腳“拿不到。”
那孩子也擰起眉頭,終于往前邁了一步,想要從花叢間鉆過來,奈何穿得實在厚重,一根枝條勾住了他的兜帽。
朱翊鈞更急了,他人小,夠不到梅枝,往前走幾步,就來到了那孩子跟前。
“”
馮保在旁邊看了半晌,心道孩子還是太小了一點,也不知道從旁邊繞過去,認準了一條路,非得從樹下鉆。
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側臉掩映在花叢中,紅色的梅花襯托得小臉更是白皙粉嫩。陽光灑下來,連孩子臉上的細小絨毛也看得分明,可愛極了。
馮保確實不認識這孩子,但他既然能出現在宮中,那一定是來赴宴的。有資格參加皇家的年夜飯,必定也是皇親國戚。馮保心中能猜測出他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具體是誰。
令馮保驚訝的是,朱翊鈞并沒有著急去拿那孩子手里的東西,盡管那東西他從未見過,也很好奇。
小家伙繞著那孩子轉了半圈,來到他的身后,努力踮起腳尖,拉住他的兜帽扯了扯,竟是試圖將對方從樹枝上“解救”出來。
馮保站在旁邊看著,只要朱翊鈞沒開口要他幫忙,他便沒有上前干預他們的社交。
受身高所限,朱翊鈞拽了幾次也沒有成功。于是開動小腦筋,拽著兜帽一角,人往下蹲,但他的體重似乎輕了一點。
小家伙并不放棄,拍了拍那孩子的背“你也蹲下來。”
那孩子從善如流的蹲下,兩個人人一起,利用身體的重量,終于把那截梅枝折斷了。
“哎喲”梅枝一斷,他倆因為慣性,一起摔在了地上。
馮保上前要扶他,剛伸出手,就見那孩子翻了個身,自己還沒站起來,就去拉朱翊鈞。
倆孩子都穿得太厚了,身上的斗篷成了阻礙,互相抓著對方的手也成了牽制,非但沒站起來,又倒了下去,抱在一起,在花瓣里翻滾,發出此起彼伏的笑聲。
小孩子就是這么純真可愛,只要雙方看對了眼,很快就能自然而然的玩耍在一塊兒,哪怕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姓名。
那孩子畢竟比朱翊鈞大一些,很快就站了起來。這次他學聰明了,自己先站穩了,再去扶朱翊鈞。
先站在他身后,推著他坐起來,然后牽起他的小手,將他拽了起來。
朱翊鈞仰起頭來沖他笑,額頭上粘著一片紅梅花瓣,那孩子替他摘了下來。
他問朱翊鈞“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鈞兒。”平時沒人叫稱呼他的大名,只有嘉靖帝叫他鈞兒,他一直以為自己就叫鈞兒。
他又問對方“那你呢”
“我叫李承恩。”
“李承恩。”朱翊鈞又重復了一遍,“李承恩。”
李承恩笑著摸摸他的臉“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
“哥哥”這對于朱翊鈞來說是個陌生的稱呼,但這種疊詞發音小家伙非常喜歡,“哥哥,哥哥,哥哥”
“嘿嘿嘿”兩個小朋友手拉手,又是一陣大笑。
笑完之后,李承恩又想起了什么,回頭在花叢下四處尋找。
終于,在泥土中拾起一個東西,是他剛才送給朱翊鈞,而朱翊鈞沒拿到的,一只竹蜻蜓。
他又把竹蜻蜓遞給朱翊鈞“這個送給你。”
朱翊鈞接過來,好奇的打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