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小孩就喜歡聊這個,越是當著燕知越愛聊。
“那您也知道,論壇里更新了您今天早上的狀態圖,說您臉色不太好了吧”程芳把熱早餐往他面前推了推,“現在我室友都知道我進了您的實驗室,照顧不好您,我要承受很大的輿論壓力。”
燕知真不明白現在的小孩怎么這么多門道,有些哭笑不得,“好,我吃,但先說正事兒。”
“我匯報,您邊吃邊聽,不耽誤。”男生直接把包子放他手里。
“我現在有點兒明白了,”燕知看著手里的包子,慢悠悠地說“為什么田老師說如果不立威,實驗室就會變得難管。”
程芳立刻狗腿地吐吐舌頭,“我錯了,我這次工作有進展。您就權當獎勵我,吃點兒早餐,好嗎”
程芳講,燕知聽。
只是稍微聽個開頭,燕知就知道方向要怎么調整,“我有兩個方案。如果以后你想換其他環境發展,那大創項目最好能做一個短期的,你可以帶走的成果;如果你想留在實驗室,那就可以考慮做學位相關的大課題,大創用階段性的數據結題。”
人到大三,程芳已經是混過三個實驗室的老油條了。
他見過太多“榨汁機”老板,不顧學生死活,只管實驗室能不能出“大文章”。
往往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地雞毛和炮灰。
燕知的規劃非常明顯是從學生發展的角度考慮的。
因為如果從資源角度出發,萬一程芳不考慮留在實驗室,那讓他做短課題完全就是“浪費”,還不如讓他輔助別的學生貢獻數據,最后讓他空手走人還可以美其名曰“鍛煉”。
程芳毫不猶豫,“我成績夠保研,留在您實驗室。”
學生既然想好了,燕知不多說,“好。”
他輕點了一下頭,拉開一張新的演示文稿,進入正題,“我有幾個新的方向,你可以選你自己感興趣的。”
他在討論課題的時候是完全投入的。
燕知預測了程芳的每一個選擇和問題,像是按照一個編程腳本,清晰有序地為他設計了最合適的科研策略。
程芳聊得舍不得走,但是燕知臨時接到通知去學院參與一個學術沙龍,回來差不多就到飯點了。
昨天跟學生約了午飯,他在路上專門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燕知老師,吃飯嗎老師”
“去沖青團嗎知哥”
“梅時雨注意你的語言。”
“好的楊老師去沖青團嗎燕老師心心jg”
燕知簡短地回了三個字,“兩分鐘。”
一分半之后他走出電梯,拐進走廊再經過辦公室就是他的實驗室。
隔老遠能聽見實驗室門口的學生在嘻嘻哈哈地說笑,應該都是在等他。
他剛走過拐角,看到辦公室門口靠著個人。
很難認錯的高大,哪怕是便服也穿出清晰的寬肩窄腰。
那人隔著三米,從帽檐下看著燕知的目光像是映出日照的湖水。
開闊明亮,卻不清透。
燕知的腳步頓了一下。
換成以前,他可以直接當做沒看見,若無其事地走過他大腦虛構的陪伴。
但在燕知即將經過的時候,牧長覺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小臂。
走廊另一側的說笑立刻停了。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抄兜走過來,隔著挺遠就高聲問“欸,那邊兒誰啊手先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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