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雋目光還停在陳之身上,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的人竟然是自己印象里那個溫柔紳士,風光月霽的法學院高材生。
舒雋站在一旁沒有出聲,但擰起的眉峰已經透露了他心中的不悅。
他聽說了霍延霆和陳之的關系,他們很有可能已經結婚,但一段幸福的婚姻關系不應該把人變成這個樣子。
一瞬間,他透過陳之憔悴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的母親。
一樣的毫無生機,一樣的滿身絕望。
舒雋深吸一口氣,大步朝陳之走去。
厲璟源感受到他情緒很低落,沒多問,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舒雋沒有進門,而是徑直走到陳之對著的玻璃墻前,和他隔著一層玻璃對望。
陳之的目光落進他眼里,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聚焦。
發現了和自己對視的人是舒雋,他的眸子才慢慢有了情緒,一瞬不瞬,甚至眼睛都沒舍得眨一下。
舒雋的視線沒有躲避,將他的所有情緒全部接納,輕聲叫了句學長。
他們之間隔著玻璃,但陳之卻好像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聲音,一大顆眼淚,猝不及防地滾出眼圈。
眼淚的溫熱氣息似乎讓他回過神,他飛快地抬起手抹掉那滴淚,生怕被看到一樣。
陳之身旁的霍延霆注意到他的動作,也朝著舒雋這邊看過來。
舒雋卻沒看他,轉身走進咖啡廳。
離位置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霍延霆已經站起身,面帶笑意地看著他們,確切地說他在迎接厲璟源。
等舒雋和厲璟源走近,霍延霆頗為殷勤地介紹“厲組長,這位是我的愛人,陳之。”他邊說邊把手搭在陳之的腰上,動作自然而親昵。
但陳之把頭壓得更低了,身體僵硬地繃緊。
陳之的狀態以及和霍延霆接觸時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不僅是生活得不幸福那么簡單,而是明顯地被強迫甚至是虐待。
舒雋性格慢熱,不善于交際寒暄,尤其是面對霍延霆這種虛偽的人,他一個眼神都不愿意多給。
“讓開。”冷著臉走到霍延霆旁邊“我坐這里。”
霍延霆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跟自己冷臉,偽裝的紳士做派險些破功,忙壓下眼中的狠戾“好的,請坐。”
被趕到一旁略顯尷尬地招呼厲璟源“厲組長,也請坐。”
舒雋坐下地瞬間,他能感覺到陳之緊繃的身體在慢慢放松。
舒雋伸手去拉他的手,陳之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又回過神發現是舒雋,主動把手遞過來。
霍延霆一直盯著舒雋和陳之的動作,在舒雋即將碰到陳之時,他突然出聲“學弟,阿之不喜歡別人碰他。”
“我和學長認識五年了,他讓不讓人碰我還不清楚嗎”舒雋不是嬌嬌弱弱的oga,沒有軟軟糯糯的性格。
他生氣起來,超兇的。
接二連三的不善針對,讓霍延霆臉上掛不住,但有厲璟源在,他不敢對舒雋冷臉,只能把目光投向陳之。
和剛剛說話時的語氣不同,明顯壓低了調子“阿之,你自己和學弟說。”
陳之臉已經白得沒有了血色,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慢慢握成拳,氣息不穩“我”
舒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冷得和冰似的,只剩一把骨頭,沒有一點肉。
舒雋低頭看,發現袖口下的皮膚顏色不對。
不由分說把陳之的手拉到面前,一把掀開他的袖子。
疊加交錯的增生疤痕,大大小小的黑紫色瘀青布滿整條胳膊。
在看清陳之傷痕的一瞬間,舒雋的呼吸都跟著停了。
那些被他刻意壓下的記憶噴薄著涌出。
他曾經無數次見過這樣的傷痕,在他母親的身上,在他自己的身上,新傷疊舊傷,永遠沒有消退的那一天,就像絕望的日子永遠看不見盡頭。
厲璟源也看到了陳之身上的傷,氣氛突然變得肅清,他盯著霍延霆“霍醫生,你現在需要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