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低頭沉吟,半響道“他是帝師之師,不可怠慢,普通五經博士怕是不妥當。不如令設一職,督管博士。”
劉隆點頭,心里一遍遍想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如設太學祭酒一職統管太學及郡國學校,他”劉隆深吸一口氣,道“能則上,無能則黜。”
罷黜下來當個朝廷裝點門面的吉祥物,或者人才再利用,去教導學子,總不能白白空置。
鄧綏聞言,看見劉隆一臉不忍外加心痛的表情,笑起來道“你換個角度看,他若是孝廉,又有才華,你會任用嗎”
劉隆聞言認真想了想,肯定道“會。”
鄧綏勸慰他道“考試雖然在很多時候能證明一個人的才華,但是”
鄧綏頓了一下,看著劉隆認真道“摯恂不需要,他教出馬校書郎這樣的人才已經說明了他的才華。隱居不仕,不慕名利,甘于平淡,這已經證明他的品性。有才有德,焉能不任用”
“什么是識人這就是識人,能一言斷人富貴生死者少之又少,對于普通人而言,識人無非就是觀其言察其行而已。”
劉隆愣住,鄧綏繼續道“摯恂的過往行為,我與隆兒都已知曉,又與他面談過,知他心思通明,博學多才,胸有丘壑。他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
“至于隆兒所擔憂的做
不好,隆兒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嗎鄧綏笑起來,柔和的目光看著隆兒,道“多給大臣們一些信任,時間會證明一切。”
劉隆的心中驀地輕松下來。身在東漢,他老是將半知半解的明清和現代知識帶進去。
然而他處的時代是封建社會剛剛起步的東漢,是才脫離先秦貴族政治的東漢。不能與現代乃至明清,一概而論。就是讀書人,東漢與后世相比要少很多。
“我明白了。”劉隆鄭重地回答道。
鄧綏聞言笑起來,揮手讓劉隆回去繼續上課。自己則叫來曹豐生,讓她擬了任命摯恂為太學祭酒并主管教育的詔令。
次日,摯恂還未上書,就接到詔令,臉上露出笑容,對恭賀他的女兒道“沒想到陛下與圣上的效率這么高。”
摯谷蘭笑著道“不是陛下與圣上效率高,而是阿父有才。阿父之才,猶如錐立囊中,即刻脫穎而出。”
摯恂聞言心中暢快,將圣旨收好,突然想了一句“這太學祭酒比千石,歸太常管嗯,我記得楊震好像是太常。”
摯谷蘭點頭,掩口笑道“你前幾日還推了人家的拜訪,現在楊公成為了你的上司。”
摯恂不以為意“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楊公是君子,自然不會在意些許小事。”
說罷,摯恂對摯谷蘭道“我在京師不熟悉,你托人替我找一處住所。如今我已當官,不能長住馬氏之宅。”
摯恂只有摯谷蘭一個女兒,摯谷蘭剛想要反駁,但世俗對阿父住在自己家必有異議,遂沒有勸阻,道“阿父,這事交給我就是,只是以后你要多來馬家居住。”
摯恂劍眉一豎,道“我不來,你就不能去我那里”
摯谷蘭以手扶額,道“嘿,我迷糊了,以后我帶著她們姊妹去阿父府上長住,阿父可不許嫌我們煩。”
摯恂冷哼一聲,這才“原諒”女兒剛才的無心之失。他得到任命后,心中想要做出一番成就。
熟讀經史的人,大多有濟世救民的理想,但現實很骨感,一些人退爾隱居,一些人迎難而上。兩者都沾邊的摯恂此時充滿斗志。
去年,楊震就上奏博士學問粗疏濫竽充數的問題,朝廷罷黜了幾個學問特別鄙陋的人,但博士中依然存在良莠不齊的現象。
儒生寂于空庭,太學走向荒廢,朝廷當時對此不甚重視。現在摯恂來了,太學顯而易見將會迎來新的變化。
劉隆對這種變化十分期待,學子多了,他才能從中擇優,但考試制度也要跟上,否則有大儒在的學校將會變成另類的月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