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劉隆又道“但你們不可為了省事兒,不加驗證將一些醫方刪除。醫書編得好與不好,天下有目共睹。若是做得好,就是聲名顯耀,青史留名。”
劉隆敲打一番,將醫書還給太醫令,讓他回去再修。
他生了半天這個時代的悶,江平見狀勸道“圣上為何憂心醫方不行,改了便是。你常說要慢慢來,”
劉隆聞言只得道“也只能慢慢來。”
經此一事,劉隆愈發嘆服那些敢于任事的人。不做事,就能忽視問題,抓不出錯處。但若做了,各種問題紛至沓來,錯處頻出。
就拿太醫令而言,他坐到了醫者的巔峰,平日只有陛下和圣上的身體讓他讓心,然而接了管理女醫和編纂醫書的活計,不僅費心費力,還要受皇帝的批評懷疑。
難怪做實事的人那么少啊。
不過,劉隆也沒想著讓其他人都干起事卷起來,現在大漢重要的是休養生息,從災害中恢復生產,不宜折騰,特別是那些能力不足人的折騰。
但是大漢國力艱難,一些被掩蓋的問題都暴露出來,劉隆還是希望朝中多些勇于任事且目光長遠的大臣,與他們母子共渡過難關,共創盛世。
劉隆與太醫令的談話傳入鄧綏的耳中,她暗自贊嘆隆兒思緒清明,又悄悄急起來劉隆的后宮。
如今皇帝年滿十六歲,不立皇后就罷了,連后宮都沒有進人,平日里瞧著也好,但有時卻是一團孩子氣。
無論是她還是皇帝都遭了朝臣的猜疑。
鄧綏年齡漸長,最近更是頻頻生病,生怕壽數不長,更怕隆兒在他去后孤苦無依。
想到此處,鄧綏忍不住惆悵起來,起身走出內室,站在臺基上
,扶著欄桿,舉目四望。
秋節已至,樹木染了霜紅與枯黃,更顯凄清悲涼,涼風吹來,陰寒入骨。
一件大氅披在鄧綏的身上,她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曹豐生。
“陸女史為陛下熬藥去了,我瞧著陛下久未回去,外面刮著風,就帶了一件大氅。”曹豐生笑著解釋道。
鄧綏見曹豐生鬢生華發,臉生細紋,問“曹尚書令今年多大了”
“年過花甲。我雖老,尚能食飯。”曹豐生笑著回。
鄧綏聞言笑起來,回頭繼續看著遠方,道“我非趙王。”兩人說的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典故。
曹豐生稍落皇太后半步,與她同觀秋景。
“陛下為何悶悶不樂”曹豐生問。
鄧綏回道“時光荏苒,我已經老了。”
曹豐生忙道“陛下,你千萬別這么說。你若是老了,那我豈不是立刻要進墳墓我初見陛下時,榮光絕艷,氣質高華,才華橫溢,能力卓絕。如今幾年過去了,陛下更加沉穩如岳。”
鄧綏聽了,搖頭道“錯啦,朕呀變了許多,也老了。”
曹豐生又勸,鄧綏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身子不適讓她對未來充滿了擔憂。
“你陪我下去走走。”曹豐生聽了,忙起身扶了鄧綏,小心翼翼下了臺階。
鄧綏羨慕曹豐生的健康,自嘲道“我是四十歲的年齡,七十歲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