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退去,已經臨近中午,母子二人吃了飯。飯后,劉隆與母后說起裁減用度的事情。
鄧綏聽完,面帶鼓勵地道“你這樣做很好,很好。”
劉隆被夸得有些羞澀“前幾年,母后下詔裁減多次,我想著怕什么可減的。但又一想,尋常百姓繳納租賦已經艱難,更何況還要上貢東西,哪怕是減一人,也許這一戶就能活下去了。”
鄧綏不斷點頭道“蔡侯素來做事認真,又是三朝元老,久處皇宮,想必他能處理妥當。”
劉隆點頭,附和道“這宮中再也沒有比蔡侯更妥帖的人了。”
鄧綏待劉隆說完,長嘆一聲,道“這本是皇后該做的事情。”
劉隆一聽這話,忙岔過去“椒房空懸,這宮中事務自然以母后為尊,母后不得閑,讓長樂太仆去處理也是一樣的。”
鄧綏聞言,深吸一口氣道“打量我不知你的主意快點早日拿定主意,不然我就派掖庭令去良家為你聘后妃。不是我急,而是我和朝臣們都急。”
若不是皇帝素來主意大,換成他人,鄧綏早就不受朝臣背后的念叨了。
劉隆笑著拜求母后,找了個借口“太醫令說了我身骨未長成,不易早成親。”
鄧綏聞言,扶額道“太醫令說什么,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劉隆只笑不說話。
鄧綏突然臉上露出憂慮之色,劉隆看了,心跟著揪起來,問“母后,你在擔憂什么”
鄧綏嘆息,看著眼前的小皇帝,道“鄧氏諸人壽數都不長,只怕等不了隆兒的孩子。”
劉隆聽了大驚,雖然他曾想過這事,但從母后口中說出來,著實令劉隆心驚膽戰,仿佛這事就會發生似的。
“呸呸呸,母后說什么不吉利的話,新野君與大舅父都是長壽之人,母后必定如他們一樣長命百歲。”劉隆堅定地道。
鄧綏聞言淡淡地笑笑,只說道“你且讓我少操些心罷。”
“那母后你要健健康康,我年紀小又時常不著調,還要你長長久久的操心呢。”劉
隆道“母后要千萬保重身體。”
鄧綏聞言失笑,輕哼一聲“趕明給你立個皇后,讓她來管你。”
“我只聽母后的。”劉隆嬉笑道。這番話沖淡了剛才的愁緒。
劉隆催著母后午后小睡一會兒“母后經常半夜才睡,又早早起床,不如午睡幾刻鐘,既能使下午集中精神,也可保養身體。”
鄧綏思及剛才壽數之言,又見皇帝說得懇切,且近日無緊急的事情,便依了他之言,回到后殿內室小睡。劉隆自己沒回德陽殿,則在前殿的榻上午睡。
江平抽空找到蔡倫說了皇帝裁減用度的事情。蔡倫即刻命人取來郡國上貢的單子,江平剛要走,蔡倫叫住他。
“我年紀大了,你又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往后用你的地方多著呢。你跟我一起看了,以后若遇到此事心里有底。”蔡倫道。
江平聞言,想了下,停住腳步,與蔡倫一起看起上貢的單子。蔡倫不愧是宮中的老人,每項開始上貢的年份、上貢的緣由、東西的用途都一一道來。
這讓江平幾乎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蔡侯竟然是一本活冊子。
蔡倫瞥見江平佩服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意,他能走到今天,身負信任,全是才能,沒有半分水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連宮里寺人的水準也比之前低了不少。
蔡倫一邊給江平解釋,一邊將不甚重要的劃去“布帛絲絹彩線這些要留宮中用或賞賜人,藥品和筆墨紙硯更是不能去。”
江平問“尚方局不是善于造紙嗎”
蔡倫笑起來道“朝廷紙張耗費巨大,尚方局造的除了售賣,只怕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