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劉隆帶著陰泰去了庫房,這些瓷器都已經收拾妥當,用麥秸墊著裝成箱摞起來。
見皇帝過來,寺人趕忙抬下幾箱子打開,一溜散發著氤氳的青色光華。
陰泰看得愛不釋手,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對麥秸與瓷器同箱扼腕不已,念叨著需要絲絹來襯方好。
劉隆站在外面等他,突然聽到陰泰一陣歡呼驚嘆,轉頭看去,只見他提著瓷虎子,期待地笑問“圣上,這個也賜給我家嗎”
劉隆一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半響道“朕還要臉。”
那就是不給了。
陰泰笑嘻嘻抱著道“圣上,這個好玩,給我吧。”
劉隆一滯,揮手道“拿走拿走,現在趕緊出宮,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好嘞。”陰泰高興抱起瓷器要走。
劉隆實在看不過眼,道“你忒不講究。來人,給他裝到箱子里。”
說罷,劉隆又盯著陰泰道“你就說從外面悄悄買的,要是敢說從宮里拿的,看我不收拾你。”
“保證不說。”陰泰拍著胸脯打包票道。
陰泰雖喜歡這瓷器,但他好東西見多了,金的、玉的、瑪瑙的、水晶的、琉璃的若非陛下提倡節儉,他們作為太后親眷自然要積極響應,不然這些名貴器皿就是他家的日常用具,每日摔破十個八個也不心疼。
但這玩意就不一樣了,
怪有意思哩。
陰泰也知道這事若是傳開對他和皇帝都不好,為了不讓圣上收拾他。
于是他帶著錦盒,轉了一圈南北市,買了不少新鮮的吃食、絹帛、玩意和筆墨紙硯。
他與一般世家子不同,喜歡熱鬧,經常出入商賈平民仆從出沒的南北市,也經常將見到的趣聞說給皇帝聽,皇帝十分愛聽呢。
陰泰坐到接自己回家的馬車里,調換錦盒里的東西,假裝錦盒里是皇帝“賞賜”給他的課業。
陰泰回家,將買來的東西分給諸人,又去找阿娘與她說辦賞花宴的事情。
鄧織聽完,看著陰泰,一臉欣慰,道“皇帝愛才學之士,沒想到你這孩子也能在圣上身邊出頭。”
陰泰七扭八歪地坐著,自夸自擂道“我與圣上什么關系,一塊長大的師兄弟還是表兄弟。”
鄧織輕哼一聲,道“呸,你就是個傳話的,事情還不得我做。就你呵,能辦成什么事情你媳婦都比你強一百倍。”
陰泰絲毫不以為恥“咱家舅家的家風都如此,阿娘勿怪,我這是隨阿父,你且擔待些。”
鄧織聽了這些混賬話,抄起雞毛撣子就往陰泰掄,只聽陰泰火上澆油說”小受大走,兒先去了。”
鄧織氣喘吁吁,舞著雞毛撣子,罵道“回來看我不收拾你。”
陰泰不見了蹤影,鄧織才將雞毛撣子擲在一邊,對侍女道“春日桃花正濃,去請幾位新婦過來商議辦理桃花宴。”
說罷,鄧織活動活動手腳,自從她二姐掌權后,為了支撐二姐的政令,他們這些兄弟姊妹都是躬身節儉,行事低調。
富貴之位,最難久居。
今日起高樓宴賓客,明日說不定就抄家產赴黃泉。
別說什么罪不及女子,當年竇太后的手帕交鄧夫人在先帝誅竇氏時被下獄殺死。
這鄧夫人是鄧織的堂嫂,貴寵至極,被群臣捧為“文母”,出入宮廷毫不避諱。登得高,跌得重,一命嗚呼,與兒子們共赴黃泉。
未來屬于皇帝,既然是皇帝吩咐,鄧織少不得打起精神,務必將這次宴會辦好。
既要不顯鋪張浪費,又要展示瓷器的清雅貴氣。
不過,這瓷器是什么玩意鄧織心中納罕,等了兩日,宮中才賜下一大車下來。
同時,運出宮的還有一車奔向了鄧府。
鄧織聽了更是歡喜,渾身充滿力氣。這種出風頭的事情,皇帝讓陰泰交給她,而不是更為親近的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