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嫽連忙應了。鄧綏抬頭看向窗外,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于是留樊嫽一起用飯。
江平在偏殿又急又氣,心中破口大罵,罵完那對夫妻,罵多管閑事的李直。
江平抽了空,悄悄去找蔡倫,但找了蔡倫又不知要如何說,只得含糊道“江美人曾我言她有個同產兄長,被親父繼母磋磨而死,覺得我面善像其兄長,私下里認了兄妹。”
“后來江美人被冊封美人,主仆有別,兄妹關系便算了。這些事我沒和陛下圣上說,免得別人說我托大,拿著江美人給自己臉上貼光,因此才和你提了一句。”
蔡倫聽完,笑道“多謝江黃門告知。人死萬事皆空,可惜那同產兄長無福。但若江美人同產兄長泉下有知,看到妹妹的孩子為大漢天子,一定含笑九泉。”
江平抽著嘴角,道“確實呢。”
江平說完,又急匆匆回到崇德殿后殿吃了幾口飯,隨時等待皇帝傳召。
蔡侯雖然說得不中聽,有一件事卻說到江平的心坎上,自家
的孩子成了坐擁天下的天子,確實是能讓人含笑九泉的事情。
呸,什么九泉。
江平立刻回神,免得自己被蔡侯帶歪了。
李直等了幾天,見朝中沒有動靜,又去了幾趟鄧府。鄧騭告訴他當日已將情況告知皇太后與圣上,只是事關重大,時間又久,朝廷需要查驗身份。
李直無奈只得回去,心中有些后悔,沒有將此事知會當地的令長太守。
但若這些令長太守真知道了,只怕也會左右為難,最后被綁上李直的戰車,說不定會成為鄧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李直回來,被江氏諸人催促吵鬧甚至敲打,忍了又忍。又怕此事傳出去,被別人趁虛而入,只得出錢租了房子給這家人住。
這家人猶不滿足,撒潑打滾想要面見皇帝。李直勸了又勸,但這家人軟的欺,硬的怕,見李直越客氣就越蹬鼻子上臉。
今日要金要銀,明日要雞鴨魚肉,后日又要綾羅綢緞。李直這一路上光為這些人就花費了數萬錢。
奇貨可居。奇貨可居。
李直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當年呂不韋為了秦異人可是差點把命都丟了,這點錢財和委屈算什么。
李直焦急地等待,心中不斷估算行程。另一邊的江家人也驚疑不定,想來想去,想到一個好主意。
他們決定出去,在大街上撒潑,哭訴外孫不認親外大父外大母。李直聽了,立馬嚇得魂飛魄散,連哄帶騙,打消了王善娘的餿主意。
王善娘身上裹著紅綢衣裙,手里拿著一把團扇,呼哧呼哧地扇風,另一手指著李直道“來時,我們說不來,你說我們就是皇帝的外大父和外大母;來了,你又說宮里要查我們的身份。你說話如放屁,一點都不中用。”
“你沒屁用,我們自己想辦法。大戶人家人人都要顏面,我們這一家子往大街上一哭,宮里就派人來接我們呢。”
王善娘說完,頗為洋洋得意。
李直忍無可忍,讓出道路道“那你們去吧,我看是皇帝認親快,還是你們對皇室不敬人頭落地快。”
真當皇家是他們鄉野間那些附庸風雅的豪右啊便是豪右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多會處理了,再按上訛詐良家的罪名,往官府送些錢帛然后了事。
事涉皇家,悄無聲息死的人多了。
若是李直相勸,王善娘肯定再爭辯爭辯。但李直直接撂手不管,王善娘反而不安起來,站在那里,不走也不動。
江富悄悄拉著妻子的手,道“算了,李巡按也不容易。他既然把我們帶來京師,肯定會讓我們見皇帝的。”
王善娘借著臺階下了,搖搖擺擺回屋里。江富向李直低頭哈腰地道歉,李直神色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