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只亮了角落里的一盞小燈,昏昏暗暗。
空氣里是男生還未散掉的香皂味和水汽。
角落放置的全身鏡內,映入一雙包裹在黑襪里的勻停長腿。
他余光瞥見她搖曳的裙擺,手垂在身側,酒瓶還在,水霧濕漉漉地滾動,“啪嗒”滴落在地。
她瑩白手指也是濕漉漉的,水滴凝在指尖。
不緊不慢地扣上藍寶石袖扣,他整了整袖口。
她先開的口“對不起。”
音量很輕,非常不自在。
緊了緊手中的空酒瓶,朝他走。
他不作理睬,整理好襯衫,戴上腕表,從柜中拿出外套,關柜門,轉身,長腿一邁,視她如無物般越過。
臂膀與臂膀之間相差不過短短幾公分,不同的氣息和氣場在剎那間激烈碰撞,火藥味濃郁,處在零星一點火星就炸燃的千鈞一發之際。
周雨晚敏感察覺到他情緒暗涌,知道他實在氣得不輕,快步跟上他。
在他伸手握住門把前,搶先攔在門口。
“商渡,對不起”
這一聲音量明顯高了些,她話說得急躁,熱意逼上眼眶,泛了紅。
“對不起,我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污蔑你,說你是打小報告的壞人。”
“對不起,我不該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那么不給你面子,突然揍了你一拳。”
“對不起,是我不知好歹。”
每一聲對不起,伴隨她一個深深地鞠躬。
第三次鞠躬還未彎下腰去,肩膀就被商渡單手扣住。
他力氣大,堅硬指骨像要釘入她鎖骨。
痛的。
周雨晚皺眉。
“就這樣
”沒什么起伏的冰冷聲調。
一個深呼吸,周雨晚直起身,手中的空酒瓶往前遞,目光灼灼地迎上他的眼,聲音藏著不易察覺的慌
dquo要是這樣還不夠,那你打我吧。用酒瓶砸我,或者像我給你一拳那樣,你也用力給我一拳heihei反正,是我欠你的,你想討回來就討回來。只要不把我打死打殘,今天不論你怎么打我,我都可以heihei如果這樣你才能消氣的話。”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才像來了點興趣。
弓著背,勾著頭,居高臨下,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唇線從抿直的狀態,到漸漸勾起一絲嘲謔的笑意。
身體被他影子籠罩著,壓迫感很強。
周雨晚固執地仰頭看他。
血液在酒精的推動下加速流動,通體燥熱,呼吸凌亂。
心底那種忽上忽下的慌,隨時間推移,在一點一點擴散,暴露在細枝末節處,暴露在他眼底。
“不論我怎么打你的意思,是指不限姿勢,不限道具,不限部位”
他低聲詢問,左手按在門上。是壁咚,把她圈在身前的動作,也是防止門被外面或里面的人打開的意思。
周雨晚琢磨著他的話。
撲面而來是他沐浴后,身上清爽干凈的氣味,夾雜著雄性特有的荷爾蒙,與她截然不同,卻充斥著強烈的性吸引力和攻擊性。
少年不疾不徐的呼吸聲,輕輕灑在耳畔。
她那顆被酒精泡過的大腦,不受控地回溯到拍攝私房照那天,他曾用低沉磁嗓說出一些引人想入非非的話。
視線跟著落,看到他喉間軟骨上下滾一遭。
“咕咚。”
干巴巴地咽一口,她不安地攥著裙擺,兩腿緊張并攏,腿肉擠壓著,“總不能,是用奇怪的道具,打奇怪的地方吧”
“什么叫奇怪的道具”他低頭抵住她的額,眼睛直盯盯地勾她,笑得玩世不恭,壞得坦坦蕩蕩,“比如,你送我的羽毛皮拍,小皮鞭”
“哐當。”
藍色玻璃瓶掉落腳邊,骨碌碌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