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媽的,戒個鬼的色,一群寡欲的跟和尚似的神,自己清湯寡水的就算了,還不許別人開個葷,說我縱欲無度,為非作歹,司邪,我就好這口,我天性如此怎么了他們管的真他媽寬。”
昏暗的天獄監牢中,關押著十來個妖犯,所有妖都縮著腦袋蹲在墻角,毫無存在感似的,唯五猖魈憤憤不平地罵著。
“管這破牢的那個神叫什么來著”
他想了會兒,沒想出來。
一旁五大三粗,肌肉硬得跟石頭似的妖犯斜睨他一眼,甕聲甕氣道“奚玄卿。”
“啊對欲念也能算罪的話,我看他才罪大惡極,不許別人這個那個的,他倒是養了個小白臉日日寵愛著,我入獄前就聽說了,當真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惡心”
他罵罵咧咧好一會兒,詞窮了才想起把那淫邪的目光挪到新來的小妖怪身上。
一只冰涼滑膩的手,摸到倉靈眉眼上,又落在下頜。
裝作昏迷來躲避審訊拷問的倉靈想,他再往下挪一寸,這手就可以不要了。
“真好看啊”
“打得越慘,越漂亮,這小妖”
五猖魈色心起了,動手就要撥弄倉靈衣襟。
石妖朝那睨了眼,嗤嘲道“要弄帶去墻角,別污了我的眼等等”
森冷潮濕的牢房光線昏暗晦澀,適才鐵窗外唯一的光只落在小妖怪臉上,瞧著是個孱弱的,可隨著冷光晃動,小妖怪混著血水的衣裳被石妖看清楚。
那法衣是漆黑的
像是能將光都吸干的黑。
石妖臉色一凜。
急道“五猖魈,你離他遠點,他是你惹不起的。”
“嗤,惹不起一個小妖罷了,我倒要看看如何惹不啊”
喀嚓一聲。
五猖魈慘叫迭起。
石妖心臟一提,連帶著一直沒什么存在感,蜷縮墻角的妖犯們都扭頭看過來。
又是一陣血肉分離的撕裂聲
唯一的光從鐵窗外透入,豎起耳朵瞪大眼睛的眾妖便看見,五猖魈那只蒼白的手臂無主浮萍般孤零零地丟在潮濕的地面上。
窗外冷光散開。
那新入獄的小妖怪曲著腿,慵倦地靠著石墻,搭在膝上的手冷玉一樣白,滴著猩紅的血。
渙散的眼眸漸漸凝焦,冰寒濕冷的水滴從發梢墜落,倉靈眼睫上一片寒霜傾覆,凍地嘴唇都泛紫了。
他剛剛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站在上神面前,手指已觸上對方面龐,只差一點點就能摘下面遮,讓他看個清楚了。
突然被人吵醒,還被黏膩惡心的手摸了臉,倉靈心情極差。
整個人懨懨的。
這時,眾妖犯才看清他那一身漆黑的法衣,不由倒吸涼氣。
入天獄的妖犯都會換上一身純白的桑麻法衣,同喪服很像。
一來,法衣有禁錮之用,防止妖囚越獄,也可辨認身份。
二來,法衣一旦上身,便會烙下此妖的罪狀,以墨字書上他的罪行,罪狀幾條,便疊上幾層黑字。
直到罪孽償清,墨字消除,還他一身潔白無垢,才算服刑結束,重獲自由。
這小妖怪一身漆黑,濃稠如深淵。
可以想象法衣套他身上時,罪狀上書,疊上密密麻麻的潦草墨字,一層又一層,衣裳全黑,墨字都停不下來,從墨黑到漆黑,再到黑地像是要將光都吸干了似的。
這是個罪惡滔天,惡貫滿盈的大妖
被關入天獄的能是什么善茬
在坐的哪位不是窮兇極惡
但饒是見慣了邪魔惡妖,眾妖犯也沒看過這樣罪孽深重的妖怪。
那小妖怪卻有一張迷惑人的面龐,白皙干凈,漂漂亮亮的,眼底清澈無辜,帶著嬌憨與乖巧,又透著些不耐煩,因著是少年模樣,又亮又圓潤的眸倒將昳麗秾艷的瑞鳳眼形襯地幼態。
難怪因而獲罪的五猖魈會被美色迷惑,白白斷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