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掐了幾個訣,加固禁制。
一臉漠然地藐視籠中人。
對一旁受了驚嚇的老皇帝說“正如陛下所見,這妖靈冒充皇子,近身陛下,圖謀不軌。”
老皇帝目瞪口呆,顫著手,指著倉靈“怎會如此他明明同阿靈一模一樣,顯出原形了都還那么像”
大祭司道“陛下,此妖靈本是一株絳仙草,因吸干小殿下血肉,融了骨骼,才會長得同小殿下一模一樣,但小殿下早已遭遇不測,此妖靈是在冒充殿下。”
皇帝心都涼了,望著倉靈顯露妖態的模樣,只是嘆氣。
又轉頭對德福
說“多虧了你,要不然,朕還蒙在鼓里。”
德福道“奴婢不敢貪功,多虧了羽妃娘娘心系陛下,擔憂圣上安危,對奴婢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只要陛下無恙,他便是因此被打入冷宮,也值得。”
老皇帝嘆氣“羽妃良苦用心。”
受了驚的皇帝擺架回羽妃寢殿,只對大祭司道“交由你處置吧。”
這一言,便是直接判了倉靈生死。
一個妖靈,落在大祭司手中,只死無生。
何況這妖靈還是傳說中的絳仙草。
倉靈是妖靈的事實擺在眼前,奚玄卿做了那么多年的九天境神尊,很清楚上位者的心態。
神族厭惡妖,人族也一樣。
倉靈是凡塵境那個擾亂神祇歷劫的小妖怪時,奚玄卿不信他,因為他是妖。
倉靈成了涅槃劫中妖靈時,妖相畢露,老皇帝不信任他。
因為親眼所見他的妖態,有異于常人。
因為小皇子死后,骨血都被倉靈吸收了,老皇帝只會恨他,即便那是意外,倉靈不是故意要吸血融骨的。
但,誰會在乎呢
直到這時。
當奚玄卿懂得憐惜倉靈,當他和倉靈站在一處,才知道,被當作必須誅滅的妖類,是何種滋味。
他沒辦法,沒理由,也沒身份去祈求老皇帝放過倉靈。
大祭司擦干凈指尖的血,唇角輕挑,笑看奚玄卿,見他手腕骨骼都被勒得快斷了,心中明了。
“你便是那個被妖靈困在身邊的仙士”
他一眼便瞧出奚玄卿的特殊體質。
血很珍貴,靈脈也極稀有,是最佳的修仙體質。
大祭司莞爾一笑,斂去適才的冷漠狠絕。
“為了掙脫雙腕鐐銬,你雙臂的靈脈都崩裂了,實在可惜。不過好在我占星臺有療傷奇藥,你不如留下。”
“我實在惜才,見不得你潦倒至此。”
大祭司在說什么,奚玄卿沒心思聽。
他的倉靈似乎傷得很重,不言不語,蜷縮在籠中,雙手無處安放,掌心都是烙傷的焦灼血痕,足尖探出絲絲縷縷的根莖,想往土壤里扎,卻一次又一次被玄鐵囚籠釋放的火苗灼傷。
那雙紫眸慌亂四望。
睫毛被冰涼的雨水沖得簌簌顫動,彷徨無助。
一下子看見奚玄卿,忙不迭爬過來,滿臉淚痕,混在雨水中。
“皇兄,救我”
“皇兄,我好疼,你救救我”
奚玄卿恨不得以身相替。
他聲音沙啞,攥著拳,渾身也還是在抖,他對大祭司說“你想要我的血,可以,放了他,你放了他,我就答應。”
他這具身軀的靈力根本不及大祭司,他做不到當場帶走倉靈。
他是力量強悍的九天境神尊時,沒去保護倉靈。
他是涅槃劫中的凡人時,他沒能力保護倉靈。
為什么總是這樣
大祭司笑了笑,目光變得曖昧,梭巡在兩人之間,頗覺新奇有趣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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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讓你同我談條件。”
身處高位者,跌落神壇,淪為普通人,終于嘗到無能為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