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劍時,宴不知反手祭出劍氣,劍氣飛向結界。轟然巨響,地動山搖。殷晴樂穩穩地靠在宴不知的臂腕里,回頭看去,只見流光四溢的大陣裂開一條縫隙。
失去幾近一半的鎖眼后,哪怕陣眼源源不斷地補充靈力,誅魔靈陣依然逐漸衰弱,變得搖搖欲墜。
宴不知仗劍斬去的方向,剛好是殷晴樂此前指出的,有傳送功能的結界所在的位置。殷晴樂從地圖上確認方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干得漂亮順十二。”她專注指揮宴不知砍開鎖眼,都忘了去試是否能以力破巧。
在“呼呼”風聲中,殷晴樂聽到宴不知輕聲吐出一句呢喃。她還沒來得及仔細聽,便隨風碎散地失去。
什么君什么國殷晴樂沒來得及去問宴不知到底說了什么,和光忽地發出聲尖銳的劍鳴,劍身在嗡聲中不停震動,竟有脫手的跡象。
恰在此時,大陣上方數片陰影落下,顯然是那批劍修盡數到場。和光的劍尖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仙劍有靈,發出激烈高亢的嗡鳴聲。
嗡鳴聲時高時低,劍身不停地顫抖,宛如無聲嗚咽。殷晴樂離和光尚有段距離,都能感到仙劍極大的不悅和掙扎。
誅魔靈陣的光澤已然黯淡,從低處仰望頭頂,能清晰看見半空中修士的身影。為首的兩人,一人面容嚴肅,從服飾和模樣上看,應是那位頭領二號。
另一人錦衣彩袍,頭頂束發玉冠,腰間系有瑪瑙玉串,滿身的珠光寶氣。他身形飄然,面帶黑金面具,嘴角噙有若有若無的盈盈笑意。
好一個翩翩公子,好一個俊美郎君。他甚至有閑情雅致,伸手勾勾指,模仿宴不知的語氣“和光,來。”
“武師叔,你可要好好保護我。”晏宿元壓制住和光的劍意,嘴角微笑蕩漾,朝武成疏道。
“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周全。”武成疏答道,“少宗主只需牽制住宴不知的武器,其余諸事,皆不用你煩心。”
“不過,那宴嬌嬌居然沒說錯。”宴宿元低下頭,看向殷晴樂,“這兒有個很有趣的小丫頭,要不是她,事情會輕松許多。”
少女似躺似坐地倚在劍修的手臂上,明明繃著張臉,雙目圓瞪,神情肅穆,可就是讓人覺得鮮活無比。黑發白袍,迎風獵獵,像個臨危不亂的小將軍。
殷晴樂和宴宿元對視片刻,猛然直起身子。她一直覺得哪里很奇怪,在這位少宗主宴宿元出現的時候,終于找到了異樣點在何處。
宴不知成為少宗主,是宴尋的命令。挖去宴不知的劍骨、拔光他的靈根,收益的是宴宿元。從始至終,宴嬌嬌作為不被喜歡的女弟子,沒享受到半分好處,宴不知是否身居高位,是生是死,和她沒有半分的關系。
但最終來穹痕淵,機關算盡,力求殺死宴不知的,卻是宴嬌嬌這個局外人。宴尋、宴宿元這對父子,從頭至尾,猶如隱身。
宴宿元朗聲問“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殷晴樂暗暗咬牙,沒回答宴宿元。
“看來是知道的,別瞪我。沒想到你那么喜歡宴不知,他都快死了,你居然還寸步不離。”宴宿元扶穩臉上的面具,“別當宴不知的菟絲花了,來我玄赤宗如何我可不是宴嬌嬌,絕不言而無信。你要是來我這兒,我保證贈你化洗靈草,好好疼愛你。”
殷晴樂感到宴不知放在她腰上的手施了力道,不過只此一瞬,下一刻,他便把手松開,沉默地抬眸向上。
殷晴樂佩服宴不知鎮定的模樣,可她做不到,被晏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相激后,她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脾氣。
她伸手指向高空,再無法忍受心里的忿恨“你們玄赤宗,會不會尊重人你們也不過是肉身修行,有何資格嘲諷我等普通人。”
“菟絲花,很好。”殷晴樂咬牙切齒,念著這個名字,“現在,這朵柔柔弱弱的菟絲花,你們口中丑陋卑賤、軟弱無力的凡人,要指揮你們用了三百年的兵器,破了你們的誅魔靈陣。”
“逆十六,順一,接下來是逆一。”殷晴樂抬起頭,在宴不知耳畔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