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浮現懨懨之色,趁著殷晴樂閉口,宴不知直接躺下,翻身不去理她。他等了會兒,又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轉回身想解釋。甫一抬眼,看到殷晴樂擔憂的眼神。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我忘了你才剛醒,還很虛弱。”
宴不知已經好了許多,雖然身上還疼著,坐起來說話并非難事。可他實在不想再聽見“哥哥、姐姐”,閉上眼睛,隱去眼底的神情“嗯,確實很累。我是病人,我想要那個特權。”
宴不知半閉著眼,把話題拉回殷晴樂先前說過的話。他早沒了先前在穹痕淵的氣勢,散亂的墨發像卷起的軟云般,堆在軟枕上,纖長的睫羽宛如圓扇,半遮住眼底的氤氳。他稍蜷起身子,安靜地縮在床上,透著說不出的乖順。
身上一沉,手心微暖。殷晴樂幫宴不知蓋好被子,把湯婆子塞回他手里“這東西密封性很好,又有靈力加持,不用擔心它會變涼或者翻倒。”
“你現在身受重傷,雖然修為尚在,身體狀態和凡人沒什么區別,要千萬注意別受涼。”
她敲了敲腦袋,發現她太過興奮,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于是湊到宴不知耳邊叮囑“要是中途醒了,記得把藥喝了。我也得休息,困死我了。”
“嗯。”宴不知故作虛弱地答應。
“要是覺得難受,記得喊我,我就在邊上。”說著,殷晴樂打了個哈欠,眼看天邊明月漸漸西移,眼皮越發沉重。宴不知沒醒時,她心里焦急沒敢睡過去,確認他沒事后,安心感和困倦感一并涌來。
她早就相中了書案的位置,道過晚安后,她吹滅燭燈,把宴不知掛在床頭的外袍順走,當被子一卷,趴在書案上,披著外袍閉上眼。
殷晴樂很快就陷入沉睡,在她睡著后,宴不知重新坐起身。他以手扶住額頭,慢慢壓下眼底翻涌情緒,心頭茫然一點點浮現。
他在做什么
作為一名修士,索取十八歲小姑娘的關心嗎
未免有些矯情。
宴不知握住枕邊的湯婆子,撫平心緒,再度睜眼時,神色恢復平靜。他或許是睡得太久,做夢做懵了,竟干出那等造作之事。
抬手按住床頭木刻,宴不知借力撐起身子。他閉上眼,緩了緩涌上的眩暈,從床邊起身。抬手施了個術式,抹去床榻上他的痕跡。他來到殷晴樂伏著的書案旁,扭過頭無聲咳嗽,平復氣息后,宴不知小聲輕喚“和光。”
門旁邊立時傳來靈力波動,自從來到客棧后,和光一直在門口忠實
地當門衛。聽到宴不知的聲音,它嗖地沖過來,一圈圈地繞著宴不知飛。它要是能說話,不知要說多少,才能表達心頭的喜悅。
“給你添麻煩了。”宴不知輕撫劍鞘,“幫我個忙,借我點真氣,讓我把殷姑娘送到床上。等我恢復了,請你泡靈泉淬煉劍體。”
一點亮光從仙劍中飛出,落入宴不知的掌心。和光有靈,與宴不知長期相伴,喂了不少天材地寶,祭出點靈力支撐主人,簡直輕而易舉。
宴不知按住胸口,感覺力氣恢復些許,他托起殷晴樂的身子,把她抱到床上。
殷晴樂熬了個大夜,現在睡得很沉,即使被人抱起,也壓根沒感覺到哪里有問題。她陷在宴不知懷中時,生氣地往他胸膛上錘了一下。
殷晴樂無知無覺地夢囈“冷。”
宴不知放下殷晴樂,將手松開,幫她把干凈的被子蓋上“抱歉,我的體溫一直是這樣,即使用術法調節,也沒什么效果。”
他坐回椅子上,閉目舒了口氣,輕輕她的掌心點了點,把湯婆子塞入被子里,壓上被角。
“殷姑娘。”他知道殷晴樂聽不見,仍認真的回應,“我會送你回家,會為你尋到化洗靈藥。”
他忽然住聲,目光落在殷晴樂安寧的面容上,嘴唇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