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月份話一出口,晏不知神色未改,手指卻無意識地搭上和光,仿佛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戳破,下一秒就要殺人滅口。殷晴樂攔在三人中間,不知所措。
“溫姐姐你誤會了。”她急急說道,“我們”
“阿樂,你也住口。”溫如月似乎正在氣頭上,對殷晴樂和常安道一視同仁。她抬手施展結界,頓時把四人與周圍修士隔開,說話聲根本無法傳出,“我有話要對晏道友說。”
殷晴樂對玄赤宗很硬氣,遇到男女主時,態度直接軟了下來。她神情蔫巴巴的,轉身縮到晏不知身后,可憐兮兮地朝前張望,試圖激起溫如月的同情,讓她說話溫柔一點。
可溫如月不是晏不知,才不吃殷晴樂這套,她語氣強硬“晏道友,她是小孩子,被情迷花眼實屬正常。你身為修士,又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與凡人相戀會是什么結果,你還不清楚嗎”
“來藥仙谷的修士,為愛人祈求長生之法的并不少。他們帶著容顏不在,蒼老垂死的道侶,苦求延壽之法,得到的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一旦心愛之人修為跟不上,或是沒有仙骨,相愛如同步入死道。”溫如月的話語擲地有聲,落在殷晴樂耳中,不禁覺得心里發酸。
“溫道友言重了。”晏不知打斷她,他的語氣有些不善,“且不提我對她無男女之情,你怎知她無修煉的根骨,天賦欠缺,無法步入長生之道”
溫如月長眉微蹙,回身看向殷晴樂,少女低著頭,對著那面黑色方塊,手指上下移動,看不到神情。在溫如月眼里,他們兩分明是兩情相悅,這才出聲制止,可晏不知的一番話卻遠出乎她意料。
他回應的速度實在太快,面色又過于平靜,叫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溫如月卻仍然不信,她目光凌厲,從二人身上掃過,冷笑道“沒有男女之情,那為何要長期相伴那為何接觸如此親密無間”
晏不知抬手,廣袖下垂,護在殷晴樂身前,擋住溫如月的視線“溫道友此言差矣,我與殷姑娘一路同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絕非起了異心。”
殷晴樂從大袖子后探出半個腦袋,朝溫如月拼命點頭“對,我在修真界受傷,靈氣入體。晏公子為了保護我,才一路同行,不是溫姐姐以為的那樣。更何況,我們還中了”
“殷姑娘。”晏不知輕聲提醒,殷晴樂這才意識到自己話說太多,連忙把“縛心咒”三個字咽了下去。
“是巧合,都是巧合。”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對著。
“中了咒術”溫如月微微一愣,上下打量殷晴樂,復又去看晏不知,“靈氣入體”
“可是阿樂妹妹,你身上并無暗傷的痕跡,也無中咒術的跡象。”溫如月露出疑惑的神情,“我為你檢查過兩次,若是你的身體有恙,我應當能察覺。”
她的話遠超二人意料,殷晴樂震驚地眨了眨眼,她茫然地抬起頭去看晏不知,卻見他亦長眉輕蹙,露出不解的神色“當真”
倒是溫如月沒有再追究,她輕輕搖頭“罷了,或許是我醫術不精,沒有看出來。除了如縛心咒那般的邪咒,被藥仙谷精心研究過,我一眼就能認出,我對大部分咒術皆不了解。咒術之事乃是隱私,二位要是不想說,我自不會細問。”
巧了,在晏不知的認知中,他們中的就是縛心咒。殷晴樂雖然早就知道存在混亂,真被溫如月點出后,心里仍七上八下。她擔心晏不知知曉二人之間不存在聯系后,就把她留在人界。
“有關殷姑娘的事,我確實有一事相求。”果然,晏不知聽溫如月如此說,忽然道。
卻感覺肩上的手力道加重,涼意更深“殷姑娘當初救我心切,撒謊騙了二位,卻并無惡意。我雖編造身份,但她不曾作假,這位姑娘確實姓殷,孤身一人出現在穹痕淵也是真的。”
“我如今確實自顧不暇,無法立時送她回家。二位俠肝義膽,不知可否”晏不知松開殷晴樂,躬身行禮。他的話還沒說完,殷晴樂忽然伸手,用力扯住晏不知的衣袖,拼命朝他搖頭。
晏不知露出訝異的神情,他朝溫如月看去,微微搖頭,在殷晴樂熾烈的目光下,終是閉口不言“抱歉,或許是我多言,惹殷姑娘不開心了。”
“但請溫道友相信,我與殷姑娘之間,清清白白,絕無半點私情。”他朗聲道,坦坦蕩蕩地任溫如月上下打量。
溫如月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在她眼里,那二人分明是兩情相悅,已經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她深知修士與凡人的差別,也模糊猜到晏不知的身體狀況,這才出聲制止,可晏不知的一番話卻遠出乎她意料。他回應的速度實在太快,面色又過于平靜,叫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難不成,他真的對阿樂無意他若真對她無心,那也倒好,只是苦了小妹妹。她那副模樣,絕對是對晏不知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