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知順老板的手勢,定睛去看殷晴樂。殷晴樂瞪著雙眼睛,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她現在的心如亂麻,乃至晏不知朝她看來時,險些奪路而逃。
問天道里的仙君,一定不會像溫柔公子般,為普通得再普通不過,毫無亮點的少女梳頭編發。殷晴樂在心中默念,滿是茫然和恐懼。
她看見晏不知接過圖冊,神情專注,如同在背誦一本極難得的神品劍譜。他看的很快,幾乎在數息后,便合上了圖冊,回身朝殷晴樂招手“來。”
“”殷晴樂徹底失語,而她的心里,早就被喜悅和羞澀包裹。她像一搜湖面上的小船,兩端的碼頭都有人在招呼她,一邊是知知,一邊是晏不知,把她喊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只得慢慢地挪了過去,走到晏不知面前,男子伸出手環至她腦后,只一撥,滿頭烏發便散開了。
她暈暈乎乎地坐在梳妝臺前,就看著身后人神情專注,撩起她的長發。因長期執劍而在內側有薄繭的細指上,托著濃而黑的發絲。兩只手靈巧得不可思議,編出發辮。
殷晴樂有些迷糊,她抬起手指,摸向后腦“沒想到,我還能變成這副模樣。”她從頭到腳換上了新的打扮,整個人煥然一新,再沒了最初穿書時的模樣。
“晏不知,你的手好巧啊。”她回頭,又覺得自己忽然叫回全名,有些欲蓋彌彰,壓低聲音,“知知哥哥”
她轉頭的時間不巧,晏不知正巧伸手,想將殷晴樂鬢角的碎發撥到腦后,殷晴樂側臉時,嘴唇就這么側著他的手指擦過。
哪怕晏不知極快地抽回手,燙意仍順著唇瓣傳入肌膚。殷晴樂轉眸看鏡子,她的臉仍是紅著,仍是燙著,晏不知一向是渾身冰涼,緣何體溫會比她還高
“知知哥哥,寒”殷晴樂猛地想起溫如月說過的話,寒毒二次發作時,癥狀會與第一次截然相反。她頓時如墜冰窟,急急推開木椅,想站起身。
又被晏不知摁了回去,他彎腰俯身,湊到殷晴樂的耳邊“我沒事。”
“怎么會沒事”殷晴樂顧不上別的,“為什么會那么快發作,是因為玄赤宗嗎”
“晏嬌嬌點燃祝煙,哪怕時間再短,我身在玲瓏市,難免吸入了些許。原本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這次有些不一樣,我沒感覺到有多疼,所以我才沒告訴你。”
殷晴樂張了張嘴,一時失語,半天才搜腸刮肚憋出一句“難道是心情愉悅有助于緩解毒性”
晏不知恍惚一瞬,旋即失笑。殷晴樂又去摘晏不知的面具“你別騙我,你一直戴著面具,是不是就在掩飾痛苦。”
晏不知一向是會忍痛的,他說出口的安慰,殷晴樂很難想象。
她顧不得自己究竟起了哪種心思,身體往后仰,急切地想查看晏不知的身體狀況。
一聲低低的嘆息。
“我確實沒事,阿樂。一直不摘面具,只是毒素還未徹底平息,讓我變得有些奇怪。”
蒼白腕骨輕抬,指尖探去,揭開面具的一腳。俊美的修士容顏依舊,眼尾到面頰間的白膚上,卻盛著大片的緋紅,仿佛一抹嬌嫩的桃花瓣,落于白玉瓷盤上。
殷晴樂沒膽量再看下去,忙不迭地移開目光,落于鏡中。
鏡中人依偎在一起,臉色不同往日,恰似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