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么”宴不知等她擦干臉上的水漬,問道。
殷晴樂垂下頭,以手撐住床沿,嘴唇顫抖。她打開手機的數據面板,看向70的接觸深度,很久沒開口。
接觸深度變化,當前值為69。
突如其來的提示,讓殷晴樂愣了一瞬,回頭,與那雙幽深的眸子相撞。
旋即,宴不知的眼底泛起笑意,他溫和地探手,以靈力劃開殷晴樂眼皮的紅腫“無礙,若是阿樂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
接觸深度變化,當前值為70。
殷晴樂伸手,拽住宴不知的衣擺,她直勾勾地看手機屏幕的文字,一時間有些失神。
“之前,你不是想拜托他們兩人,幫我找家人嗎”她說,“我說我的家人不在這里,你永遠都找不到,不是騙人的。”
宴不知沒說話,他坐在殷晴樂身旁,那雙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平靜地看著她。
殷晴樂開口“宴不知,我非此世之人。我來自一個你無法想象的世界,我是在我原本的世界了解你的,所以一開始就認識你,才能順利與你成為朋友。等我回家后,我們便再也見不到了。”
她聽身邊人喃喃自語,重復她脫口而出的幾個字“再也,見不到了”
“嗯。”
手機又震了幾下,殷晴樂沒有在管。一只手撫上她的臉,刺骨的冰冷,她睜開眼,見到宴不知正對她笑。
“就算如此,阿樂也是要回家的。”他平靜地陳述。
心境卻不似外表,幾乎是翻江倒海。
從殷晴樂從牙縫里憋出的幾個字里,宴不知一直以來的疑惑,似乎終于有了些許解答。他在秘境中見過可連通千里之外的水鏡,與殷晴樂而言,她應當也像他側目顧鏡般,在日常生活中,對修真界進行了匆匆一瞥。
“嗯。”他聽見殷晴樂回答。她的聲音淺短,像是有什么話憋在心里,不肯與他說。
“這兒,比不上你那里嗎”宴不知問。
殷晴樂搖頭“完全比不上,我的父母親人,全在那邊。我已經在原本的世界生活了十八年,不可能適應這種以前只在書里看過,連想象都無法完全想象的生活。”
她又看向手機。殷晴樂原以為宴不知的好感一定會下跌,可從坦誠自己來歷的那一刻,接觸深度就開始像綁了彈簧,上上下下不停波動,總體竟呈現上漲的趨勢。
“可你和我一路走來,并未
發現回去的方法。”宴不知低沉的聲音響起,要是heihei”
他噤聲不言,擰起眉頭,五指卻無意識地收緊,他的手順著殷晴樂的面頰滑入,扣上她的后腦。輕輕一按,將其摁進懷里,沒讓她看到自己愈發暗沉的眸光。
要是她回不了家呢
以她現在的年歲,十八年或許很長。可等她成為不會變老的修士,在他的世界生活一百八十年、一千八百年,甚至更久到那時她的家鄉于她而言,才是滄海一粟,才是漫長繪卷中的只言片語。
她還會想家嗎
不對,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