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很會示弱很會討喜,知道做點什么能讓大人喜歡,但就是不想讓褚妄也跟那些人一樣。
給出一些所有人都會給的,毫無差別的同情。
他不需要。
而褚妄卻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后悔。
“我不是那個意思。”褚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表達能力也并不強,無法準確地在這一刻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我不是質問你有沒有談過戀愛。”他聲音低沉,不知道該怎么樣為自己隨口的一句追問解釋,“我的意思是,你本來就應該收獲很多人的喜歡。”
“這跟你是誰,你的出身沒有任何關系。”
但褚妄想到這里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苦澀。
他的一生在車禍以前都算順風順水,就算有波折,那也是普通人一輩子不可能觸及的。
他最開始對福利院的理解也只停留在坊間傳言和紙質報告上,就算在一年以前,聽到郁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生孩子時,也不過淡漠地不做關心。
只是現在不是這樣的。
從郁瀾的口中聽到的不是這樣的。
原本輕飄飄的文筆變成現實,褚妄不可避免地想象一些畫面。
郁瀾現在看上去也稱得上瘦弱,那小時候應該就跟小豆丁一樣,說話聲音小一點,別人都聽不見。
而在他因為幾塊橡皮幾支鉛筆被一群是非觀未成形的孩子誤解的時候,在滿心期待得到一個家庭的愛卻被拋棄的時候,郁翎可能坐在昂貴的小汽車里,穿著精致的意大利頭牛小皮鞋,去他名字都念不全的餐廳吃飯。
他對護理那么熟,可能為生計做過許多,郁翎卻只會拿著家里給的一切,在學校里扮演一個人見人愛的富裕學生。
而這些本就應該是他的。
郁瀾感覺到褚妄很久沒說話,生怕自己把氣氛搞僵了“褚先生,褚先生”
褚妄這才沉聲應了一句。
“所以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郁瀾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還很驕傲地說,“這些就是我現在應得的。”
褚妄看著他的表情,依然有明亮的神采,好像剛才說的那些只是某本爛俗小說里的橋段,他只是一個眉飛色舞的敘述者,僅此而已。
他好像也被這樣的情緒影響,淺淡地彎了一下眼梢“嗯。你應得的。”
你還應該得到許多許多。
從前失去的,以后該有的。
褚妄想。
“不過你光說我”
大概是郁瀾難得說這么多,本著要多了解自己長時間的相處對象的原則,干脆趁著褚妄現在可能會對自己比較縱容的時候,大著膽子開口“您應該才是有過不少故事的人吧”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問,郁瀾給自己的理由也很簡單,畢竟在書里自己跟褚妄都是為了襯托主角的工具人,人物小傳是肯定沒有的,多半都是作者想到什么情節圓不過去了,就拉來配角補一補,因此除了幾個標簽化的形容詞,關于過往和經歷是一概沒有的。
褚妄倒是一句話回答得很干脆“我沒有過。沒興趣。”
見他回答得這么干脆,郁瀾抬起頭看過來“真的”
“這有什么可隱瞞的。”褚妄恨不得郁瀾多問自己一點,只要郁瀾說得多,那就說明他真的沒有因為那些過往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