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好奇地打量她,這個婦人她并未見過,可她總覺得熟悉,她突然發現,師兄的相貌和她有些像。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升起,莫非,這位婦人就是師兄的母親
師兄并未對她過多提及過他的身世,她只知道師兄出自凡俗界的皇族,后來被師父帶入仙門修煉,自此再也沒回去過,而她也不知師兄的父母到底是否在世,他既然從未提及,想必是不在了的。
書中對男主的身世也并未過多描述,加上她已經忘得差不多,就更記不得了。
鑒于這位王妃并不喜歡自己,寧卿沒喚她母妃,而是叫了一聲“王妃。”
王妃并未計較她的稱呼,“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居然沒用本宮自稱,寧卿發現她其實還挺溫和。
“王妃,想必你知道我并不滿意這樁婚事,您也對此不滿,不如我們合作,你幫我離開這里”
王妃聽了她的話神色依舊平靜,甚至淺笑了一下,“你認為,我若攔得住,你能進門”
婦人眼神中透著一股過分平靜的悲憫,又仿佛是無可奈何。
寧卿皺眉,這個王妃怎么怪怪的,她看見她背后那座笑著的佛像,心里生出不安來。
婦人虛浮的視線又回歸到她身上,沉聲道“我可以幫你。”
若是無用,那她便認命了。
預言會成真嗎或許吧。
三十年前,佛陀寺方丈曾言端禾王妃將于三年后誕下一子,此子生而無情無愛無欲,乃九天之上下凡歷劫的神君,修行大道踏破虛空,方可回歸九天。
王妃曾以為那方丈是在胡言亂語,可裴謹在襁褓時便從不笑,從不哭鬧,兩歲便能背書識字,三歲便能彈琴作畫,而五歲時,已能和大儒辯論政治。
府邸上下為裴謹的聰慧而高興,以為預言成真。
可他聰明背后,卻逐漸暴露出許多問題,他無情,他冰冷,即便他弟弟在他面前溺水而亡時,他也能做到無動于衷。
她以為他是嚇到了,八九歲的孩子即便再聰慧也有害怕的時候,她日日以淚洗面,為孩子的夭折而心痛難過。
而裴謹,府中上下為此驕傲的世子,冷漠地問她,“為何要哭”
為何要哭,為何要哭,他的胞弟夭折了,還是在他面前溺水而亡的,可他竟問她為何要哭
這卻只是開始,弟弟的夭折,祖母的去世,伴讀小燁的死亡,都沒能讓他落下一滴淚來,她在想,她這個母親若是去世,他是否會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冷漠得仿佛是個怪物。
這樣冷漠無情的人,會喜歡上別人嗎不會的。
裴謹十歲生辰時,她送了他一只紅色的小鳥,原以為他會放在一邊不再多看,可他竟日日親手喂養,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笑容。
她欣喜若狂,以為兒子是能改變的,可在他養大了那只鳥后,他竟將它的羽毛剪下,將它的腳用金線捆縛,這只鳥劇烈掙扎,那根金線勒入他的血肉,而這只鳥不再吞食,餓死在籠中。
那段時間她第一次看見裴謹臉上露出悲傷的情緒,但并未持續多久,他又恢復了從前的冷漠。
她試圖給他挑個妻子,若是有了妻女,他是否會有所改變她挑中了相府千金穆珞雪,他并未拒絕,這也讓她放下心來,可他眼里沒有絲毫對情愛一事的向往,似乎只是在進行一項世人都在進行的任務。
就在訂婚前夕,他卻要求她取消婚約,讓她去戶部尚書的府邸提親,她這兒子的眼里出現了久違的笑意。
那一瞬間,她想到那只被捆縛住,掙扎后死亡的鳥,她用盡全力阻止,但事情還是沒有回轉的余地。
王妃收回停留在寧卿身上的視線,轉身踏出門檻,“離開后,遠離黎城,越遠越好你可記了”
寧卿忍住心中的怪異,她點頭,“記住了。”
“申時三刻來找我。”
寧卿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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