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畫像,似要將其刻入腦中,然后,一陣風拂過,話本子瞬間碎成紙屑,洋洋灑灑,隨著夜風飄遠,除了地上殘留的碎片,一切好似沒有發生過。
紙片柔軟,沒有半分攻擊力,可紙片隨風盤旋,越飛越快,鋒利的邊緣割裂指腹,在男人指腹處留下一絲血線。
寧卿看著飄遠的碎屑,竟覺得輕松,那副畫已經沒了,這件事應該就到此結束了。
回到青梧山后,一切都很平靜,寧卿忐忑不安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變得平和。
夜半,她驀然驚醒,仿佛被人窺視,睜開雙眼,就見男人坐在她身側,瞳孔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似看著她,又好似在看別處。
此刻的男人仿佛喪失了靈魂,只套著一層軀殼,眼珠轉動有些遲滯,在夜半時分,更顯詭異古怪。
“師,師兄”寧卿輕輕喊了他一聲。
男人瞳孔極淺地波動了一下。
就像靈魂回歸身體,身上籠罩的死寂之氣漸漸消弭,男人目光恢復終于清明。
他垂眸,輕蹙眉頭。
剛才他好像陷入魔障,有個聲音不斷從心底引誘他。
只要他伸出手,指尖貼近她頸部的脈搏,輕輕用力,這股跳動便能徹底安靜。
掌下之人,便能永遠待在他身邊,任憑他做什么,她都不會生氣,也不會離開。
那股癲狂的念頭越來越深,越來越濃烈,就在他即將被心底的聲音引誘時,他聽見了阿寧的呼喚他的聲音。
頃刻間,男人從地獄回歸現實。
盡管他并未碰到寧卿,可他指尖卻在顫抖,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后怕的情緒。
男人俯身而上,扣住寧卿后頸將她拉過,“阿寧,你別想著離開師兄。”
繼續離開,他也不知,能否控制得住心底瘋狂的念頭。
手緩緩往下,攬住她的腰,緊扣在懷里,溫暖,干凈,是阿寧身上的味道。
“師兄,你剛才”為什么要盯著她。
寧卿很想問,可最終沒有問出口,如果她沒有醒來,師兄會不會做什么
她不敢再想。
裴謹吻吻她的耳后,抱著她入眠。
在寧卿睡著后,裴謹松開她,起身坐在床邊,夜涼如水,月光鋪灑,男人長發如瀑,輕輕垂在床上。
他側頭靜看著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看著她翻身,踢腿蹬掉被子。
俯身將被子給她蓋好,掖掖被角。
又看了不知多久,裴謹起身,走到隔壁一間放滿書的房里,書中能尋得世人想找的答案,可他找遍了這里的所有書,也沒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桌上書籍堆砌,雜亂不堪,向來愛整潔的男人卻沒分出一絲心神去整理。
靜坐半宿,手握玉簡,昏暗中,散發瑩瑩光亮。
蘭溪被枕邊接二連三的玉簡震動聲吵醒了,他本不想管,可一直震個不停,氣的他打開玉簡就想一頓臭罵,看看是誰深更半夜不睡覺擱這兒發消息,但點進去一看,他那上來的脾氣瞬間歇火,被嚇得不輕。
裴謹蘭溪,
阿寧她有喜歡的人。
我現在竟生出了我們一起死了,她就能一直陪著我的想法。
可我不想她死。
阿寧如此喜歡這個世界,怎好將她拉入黑暗一同陪他呢。
我想將她永遠困在青梧山。可她也不愿。
他想要阿寧待在他身邊,可她卻如此痛苦。
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在他腦中發生激烈沖突。
想讓她開心,又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為何,偏偏不能兩全
他不明白,痛苦掙扎,一時陷入迷茫。
若是能永遠和她綁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