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樾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寧卿的額頭,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會驚擾到她。
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眉頭輕皺了一下,紀樾察覺,立即和她拉開距離,只敢坐在床邊看她。
房里亮著微弱的燭光,溫暖的光芒籠罩少女,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挺翹的鼻尖,緊密的雙眸。
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映下長長的陰影。
紀樾看得入神,不自覺伸出手去,指尖在觸碰到寧卿溫熱的唇瓣時,輕輕一顫,在她翻身時,條件反射地立馬將手收回,生怕被她看見他一絲一毫冒犯的舉動。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看著寧卿,看著她的一切。
燭火燃燒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他轉頭看向漆黑的窗外。
這個時候,寧卿的師兄會找來嗎
紀樾捏緊手心,希望,俞白能順利找到天靈石,將其帶回蒼云宗。
幾日前,在俞白知道無法勸動紀樾,他堅持要待在青梧山后,主動提出前去北凌九界尋找天靈石,能盡可能節省時間。
紀樾并未阻攔,他想解除封印,獲得妖王的力量,可他無法在這個關頭離開,這是目前最快也對他最有利的的辦法。
青梧山。
夜色籠罩高聳的山峰,竹林在夜風中搖晃,淺淡的月光灑在湖面上,晃著一層淺淺的銀光。
竹樓里并未燃燈,冷風從敞開著一條縫隙的窗戶灌入,屋里珠簾晃動撞擊。
矮榻上,男人寬大的衣擺被夜風吹皺,沐腕上垂著的檀木佛珠在桌面滾動,浴后未束披散在腰際的長發也被風一并卷起。
水鏡中少年少女肌膚相觸的畫面頃刻間侵占他的大腦,所有理智清醒,像是一根被拉到極致的繩索,在瞬間崩裂。
昏暗光線中,男人頭微垂,宛如一尊冷面阿修羅。
是謫仙,亦是惡鬼。
腦中鈍鈍地疼,神經像是被一點點割裂、掐斷,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大腦蔓延。
男人放在身側手指收緊,指節泛白,手背青筋鼓動,幾乎快要陷進矮榻里。
在水鏡破碎的瞬間,他唇角溢出一絲刺眼的鮮血,時間如水流逝,那血跡越發明顯,匯成小溪,“啪嗒”滴落在他潔白的衣襟。
裴謹強行忍住喉頭翻涌的血腥氣,卻在發動瞬移術的剎那,身體劇烈一震,高大的身軀直直倒地。
寧卿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她看著陌生的房間茫然不已,昨晚的記憶涌入腦海,她嚇得立即坐起身,這里的布局看著像是個客棧,她昨晚的記憶只停留在和紀樾喝洛鳶酒那會兒,正打算回去,一起身卻失去了所有意識。
估計又是喝多斷片了,寧卿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一整夜沒回家,師兄肯定想到這兒,寧卿迷茫了一瞬,按理說師兄應該找到了她才是,可是她為何在這里待上了一夜
在桌邊候著她的紀樾聽見動靜,緩緩睜開雙眸,一眼望過去,就
對上了寧卿的目光。
從夢中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鮮活真實的她,紀樾的眼神從虛幻的迷蒙漸漸轉為清明。
“你醒了。”
少年聲音帶著早起時的沙啞,給他的那絲青澀純凈增添了一番欲氣。
寧卿聽得一愣,她點點頭,“嗯,昨晚,我喝醉了嗎”
雖然猜測大概是如此,寧卿還是問了問。
“或許吧,你突然睡著了,無法帶你御劍飛行,只能找個客棧暫作修整。”
若是真心想將寧卿帶回宗門自然也有辦法,但是他卻將人帶去了客棧。
“麻煩你了。”
寧卿回想起昨夜的經過有些不好意思,她喝醉應該沒有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不麻煩。”紀樾起身,他理了理自己微皺的衣裳,“還要去扶風城逛逛么我聽說有家酒樓不錯。”
寧卿搖頭,“我昨晚一直沒回青梧山,現在得回了。”
也不知回去后面臨的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