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男子裝扮自己在修仙界不算稀奇,但稱得上少見,一般男子如此也就罷了,可這人是執事的手都在顫抖。
將文書放下,他轉身就要離開,恨不得時間倒流,多在門外停留一會兒,絕不進去撞見這等場面。
裴謹并未為難執事,由著他離開,也不怕他說什么,不在意且不關心。
在弟子走后,裴謹重新拿起鏡子,端詳鏡中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陡然生出怪異之感,片刻后,鏡中的他突然變成那只狐妖的模樣,徹底將自己覆蓋,裴謹下頜繃緊,指上用力,鏡子在他手中化作片片碎片,掉落一地。
指腹用力抹掉唇上的口脂,越抹越發濃稠,到最后,唇上血紅,宛如吃人的惡鬼,他厭煩地施下清潔術,將其毀得一干二凈。
這是寧卿喜歡的男子的模樣,可他一想到她會迷戀那卑賤的狐妖,而如今自己也在效仿他時,便生出濃濃的怨懟,怨寧卿,怨自己,為何不長成她喜歡的模樣,為何她又偏生喜歡那樣的模樣。
裴謹渾身裹挾冷意,轉眼來到寧卿身邊,被鎖鏈徹底束縛的她依舊躺在床上,裴謹站在房中,就這般看著她的背影。
這樣長期的凝望對他而言早已成為家常便飯,一看便看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謹抬腳,往床邊走了兩步,在床邊坐下,輕聲詢問側躺著的少女,“睡了多久了”
他知道寧卿已經醒了,十多年的相處,他對她種種小動作和反應早已記在心里。
寧卿從早上睡到現在,她雖然能睡,卻鮮少睡到中午,被這樣鎖在床上,暫時沒心思修煉,只能睡覺。
睡得太久,頭有些脹痛,坐起身試圖緩解,裴謹見她神色萎靡不振,眉頭輕蹙,手掌覆在她的額頭,并未發熱。
“睡太久頭疼”裴謹攬過寧卿的腰,讓她坐進自己懷里,搓熱手心,細細替她揉太陽穴。
頭昏腦漲,寧卿沒力氣和他爭,索性就靠著他,在男人力道適中的按揉下,緊繃的太陽穴舒緩了些。
“不用了,已經差不多了。”
寧卿想要從他身上起來,但動作時腳踝上的鈴鐺與手腕上的金鏈一并作響,才恍然想起她現在被禁錮在床幃之間,只有這狹小的活動范圍。
看出
了寧卿眉眼間淡淡的厭煩,裴謹手指輕輕觸碰寧卿的手腕,在她的目光下,將鎖鏈打開,從左手到右手,沉重的鏈條堆在床上,陷入柔軟的被子里。
“出去透透氣。”
裴謹抱著她,走到云霖殿的后花園,這里竹樹環繞,也有一小片梔子,寧卿平日里在房中聞到的花香就是從這里飄來,而林下有一汪清泉,不少錦鯉在清澈的水里游動,
另一側則是一些靈果樹,就有她昨日削的羅靈果。
今日陽光不算太曬,在樹蔭下溫度正好,十分涼爽,帶著瓜果和花香的風吹來,短暫地撫平寧卿心底的煩悶。
裴謹抱著她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垂眸靜靜看著臉色逐漸好轉的寧卿,他希望,往后寧卿也如現在這樣,不要抗拒他,不要對他視而不見,冷若冰霜。
只是坐著不眠乏味,雖裴謹并不這么覺得,但他擔心寧卿會,一直待在云霖殿,得尋些打發時間的法子。
裴謹在她耳邊詢問,“阿寧,可有想要的物件”
胭脂水粉,衣裳首飾都是她往日最喜歡的,但現在,他摸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