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又輸了,不玩了不玩了。”瞿季同把手里圓溜溜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跟灘爛泥似的往凳子上一躺。
盛縉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倒霉弟弟“”
瞿季同突然拍拍屁股站起來“內什么,我突然想去看看嫂子。”
盛縉拿起手里的“帥”,在棋盤上“啪”一敲,瞿季同立馬止步。
盛縉“坐下。”
“好嘞。”瞿季同立馬絲滑坐下。
盛縉看著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想起來姨媽一提到自家小兒子就搖頭嘆氣的樣子,覺得非常能感同身受。
“比起問我,不如說說你自己吧,”盛縉淡淡開口,“聽說你最近總往道觀跑”
瞿季同“怎么你也,我就到你這兒來過會兒清凈日子。”
“問你話呢,”盛縉擺出兄長的威懾力,“一個大學生,天天往道觀跑,你在想什么”
瞿季同那張十分煩人的嘴突然就閉上了,跟個悶葫蘆一樣,幾巴掌打不出一個聲兒“”
盛縉嗤笑“現在道觀要人都雙九起步了,你一個在肄業邊緣反復橫跳的本科生,連出家都達不到水準。”
瞿季同抬頭看天花板“”
盛縉又拿起手里的棋子,在桌面上“砰砰”兩聲“說話。”
“我突然想起來家里的小貓崽兒還沒喂,”瞿季同站起來,沖盛縉擺擺手,“回見啊,哥”
盛縉很罕見地皺起眉,正準備再說點什么,被瞿季同先一步打斷“哥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啊”
盛總“”
他輕輕嘆口氣,懶得再管這混不吝的小子。
何澤書一個人坐在臥室里,手里習慣性地捧著劇本,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些小注都是他這些天來的成果。
只是今天,他翻書時多少有點心不在焉了,腦子里總飄著盛縉那些勸他擺爛的“箴言”,還有那五個字、那完全無法忽視的五個字
我在追求你。
何澤書捏住紙張的手指不受控地攥緊了些,緊到指骨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
他在心里輕嘆口氣還是沒能說出來。
還是沒能把那句“我不是原來的我”,直直白白、堂堂正正地告訴盛縉。說到底,他何澤書還是膽怯,他想過種種可能,往最樂觀的方向想“盛縉或許感興趣的是”;差一點,“盛縉壓根沒發現或者說不在意我的變化”;最糟糕的,“盛縉在意的還是最初的那個自己”;啊不,還有更糟糕的,或許他只是對自己這個皮囊下面的變化感興趣
盛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何澤書用力拍了拍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從腦子里甩出去。
他的手慢慢拂過頁面,就好像在緩緩理清自己的思緒。
何澤書,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怕失去安穩的生活怕失去葉子
還是,怕失去盛縉的偏愛
大概都有吧。
何澤書眉心微微攢起,心里各種五顏六色的思緒駁雜地混在一起,夾雜著他所有不安的、困惑的、向往的、熱愛的、迷茫的、陰暗的、積極的
他期待的,還有他畏懼的。
一切的一切,裹挾在一起,從他的天靈蓋灌下來,何澤書哆嗦了一下好像突然一瞬,他看不清自己了。
何澤書深吸一口氣,把這些雜念從心里扔出去。
等下次,一定
突然,“啪嘰”一聲響打斷了何澤書的思緒,他余光看到了門外“張牙舞爪”的小團子,也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盤桓在心口的陰霾突然就被驅散了一大半,連緊鎖的眉心不自覺地松開了幾分。
他裝作毫無察覺,把手里的劇本翻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