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理的時候,岸邊保護她,波姆的時候,索德保護她。
可她從來沒有一次、從來沒有一次好好回應過他們的期待。
就像岸邊會對她失望一樣,霧枝子也知道自己無法為索德報仇。
她一直跑,從日出跑到日落,跑到血液都好像要流干了,才終于跪倒在地。
蕾塞狼狽地從她懷里爬出來,捧著她的臉,幫她拉掉了脖頸上的拉環。
拉環落地,斷掉的肢干卻沒能長出來
女孩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血、血不夠血還不夠。”
她魔怔般呢喃著,驀然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將其貼到惡魔的唇邊。
霧枝子下意識舔了兩口,但很快她就放棄地別開了頭,她怕自己壓抑不住本性把蕾塞吸干。
這一舉措卻令小姑娘心中更為惶恐。
“波姆大人”
蕾塞抱著她,眼淚成串地掉下來,仿佛獻祭自我的羔羊,她垂首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脖頸。
小孩留著半長不短的頭發,在發尾用項圈系成團子這是霧枝子早上給她梳的頭。
她說“請使用我吧。”
一說話,眼淚就流得更兇了,將那雙碧綠的眼瞳沖刷得更為蒼翠,蕾塞打小就好看,霧枝子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有長成電波系美少女的資質。
可是這樣的蕾塞卻不想長大。
她說
“將你的力量注入我的腦袋,波姆大人就能用我的身體里復活了。”
霧枝子真想開口罵她,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從豚鼠逃出來,結果還是這樣,之前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但她沒辦法罵蕾塞,也不忍心罵,只能伸出斷肢,將小女孩緊緊夾在懷里,以沉默的態度表明自己的立場。
蕾塞的身體一下子變得非常僵硬,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柔軟下來,把腦袋靠在她的胸口。
她們就在明亮的星空下靜靜相擁,那氣氛相當美妙,讓霧枝子產生了即使下一刻就死掉,她也死而無憾的錯覺。
蕾塞細聲細氣地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波姆大人對我好。”
在這昏暗的世界,只有她的綠眼睛泛出微弱的水光。
“是波姆大人教我念書寫字,告訴我除了玻璃以外,外面還有一層天空我怕流血,但為了波姆大人,讓我流血死掉我也愿意。”
“從前,我想成為惡魔,和波姆大人并肩作戰。”
“后來醫生跟我說,原來我只是波姆大人的容器,得知真相的時候,我很難過。”
“但現在,我不這么覺得了,我是真心想成為波姆大人的容器的,要是波姆大人能變成我的腦子就好了。”
“這樣我就和波姆大人融為一體了,在大家眼里我就是炸彈惡魔,我來替波姆大人戰斗,我來替波姆大人痛。”
霧枝子心想,原來我的吐槽你全都記得,卻忘了我之所以痛,就是不想讓你再痛了。
人類真是一種相當難理解的生物。
殺掉很容易,理解卻很難。
「也許真的是命不該絕,你奇跡般地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