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五條宅邸的下仆們夢中驚醒,急急忙忙拿上火消物什,以蘸水棉布捂住口鼻,幾人手拉手,鼓起勇氣撞開緊閉的院門時
月光下澈,只見廢棄已久的庭院內,火苗早已熄滅,僅剩一堆潮濕的柴火,還被人特意聚集起來,仍在孜孜不倦散發出縹緲白煙。
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縱火真兇,那位被視作家族污點而關在后山的大小姐,此刻已牽上黑馬,帶著自己的便宜兒子,趁著夜色,趁著混亂,踏上了離開京都的旅途。
她沒往官道上走,而是順著小路,上了嵐山,打算沿著山路前往目的地。
五條徹已死。
這里唯一能讓她留下來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此處不宜久留。
又或者說,京都不宜久留。
傳聞,禪院琉真失蹤于火海,大部分人也都認定他和五條徹一樣,都死在咒靈的暴亂之中,但霧枝子明白,依照對方陰險的個性,此刻一定正藏身于某處,觀察著事情的走向。
禪院琉真還活著。
她想要跳脫出他的棋盤,成為背后的掌棋手,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也隱藏在幕后。
京都是個很好的舞臺,但是是屬于禪院琉真的,他在這里盤踞了多少年霧枝子沒把握能在這里打敗他。
行李是這幾天收拾的,馬是順手從
馬廄里牽出來了。
她以白檀紙在腦后束緊長發,又換上了利于行動的壺裝束,背上背著長弓,腰間別著箭袋,讓小五坐在身前,就這樣御馬踏上了嵐山山道。
夜色深沉,林葉在風中簌簌作響,嶙峋的枝干交織纏連,要將月色遮蓋。
眼見京都已被拋在身后,不多時,火把在山道上連成一線,隱隱可聽見凌亂的馬蹄聲自身后及側方傳來。
除卻遠遠墜在后面的追兵,右側林里明顯另有一隊精銳術師,是想兵行險招,從側翼殺出,前后夾擊,來一舉截斷她的去路。
可謂前有狼,后有虎。
沒想到他們反應如此之快,銀發女子微微蹙眉,左右掃視一下,心中便有了決斷,她飛速將韁繩往便宜好大兒手中一塞,側身挽弓搭箭。
呼吸放慢,肩膀抬高,脊背繃直。
黑夜里,一切清晰可見。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瞇起,掩藏無盡鋒利,在原身身體記憶操控下,她松開已緊繃到極致的弓弦,五根箭矢瞬間排成一線,自奔雷聲中勁射而出
附加藍色咒力火焰的箭矢化為流火,像要劃破黑夜。
下一刻,便出現在術師的馬蹄之前,落入地面,直直插進泥土有二尺之深。
泥土迸濺而出,五根箭矢相連,藍色火焰陡然漲大,撲哧一聲,化作一堵密不透風的火墻,將道路分割開來。
馬匹受驚的吁聲連綿響起,那位五條家的咒術師一面驚惶失措地拉緊韁繩,好使自己不要一頭扎進火中,又一面張大嘴巴,妄圖說些什么,好阻攔女子往前的步伐。
卻覺冷風一陣,面前人已縱馬飛馳而過。
幽藍火焰之外,那張足以驚艷百年的臉,短暫轉了過來,只在空中留下極冷極淡一瞥
“我乃大狩丹波的凪之上,攔我者,死于非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