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要開始了,宴清,你猜吧。”
宋宴清已看破他的局,淡笑道“太傅,你先搖。”
耶瀚行眉頭微微挑起,手上假裝隨意晃蕩幾下,隨后停住。
“好了,你猜吧。”
“我猜六。”
“你猜錯了,是一。”
耶瀚行袖袍一動,撤開擋在木盒口處的手,露出里面的骰子來,赫然是一個點。
宋宴清看著他,站起身來。
耶瀚行警惕“猜骰子便猜骰子,你這是做甚”一邊說話,他一邊把木盒撂到一旁,袖手佯怒。
宋宴清上前一步,抓住耶太傅做千心虛的手。
不過倒沒強扯出證據,只是拿穩了太傅的手,再從一旁筆筒里抽出一只狼毫,笑著回他“太傅,你的手還是用來執筆的好。”
耶瀚行攥著那支筆,老臉微紅。
美髯公遮遮掩掩地開口“坐好,坐好,站著做什么”又苦口婆心,“我只是想叫你知道,這個東西里面門道很多,大多都是騙人的。”
“便是學到極致,此等小道也不過是掠奪他人錢財,而非取財佳道。你不曾出過宮門,見過外面的世道,不知曉賭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賭博之人,人皆唾棄。”
宋宴清回到原位,變回乖巧學生,老實點頭。
“你真懂了往后還賭不賭”耶瀚行尤有些不敢信。
他練了好幾日,才學會這個騙人的法子,暗中用一器具隔著木盒控制骰子的方向。
原本計劃是先用這竅門鎮住小皇子,再輔之以道理。但萬沒想到被抓了個現行,丟人丟得厲害。靠著小皇子給他留了點臉皮,這才能繼續坐在這兒當個“先生”教教道理。
宋宴清開口道“太傅,骰子于我只是玩鬧之物,玩過就好,已不在心上。”
“當真”
不是耶瀚行不信小皇子,而是無數人都被“賭”之一字吸引,仿若失去神智。
縱使他不能理解人們為何沉溺于這害人之物,卻也知曉,其中必有大誘惑在。
宋宴清語氣斬釘截鐵“當真,太傅大可放心。”
宋宴清有成年人的自制,也曾見過現代時、他爸爸的友人賭得傾家蕩產。便是他爺爺那輩的朋友,也有人被算計沉溺進賭博,更別提網絡上那許許多多的血淚故事。
再有,“拒絕黃賭毒”應該刻進了每一個現代年輕人的腦子里。
耶瀚行松口氣“那太傅便放心了。”
宋宴清調侃反問“太傅,你應當也不會吧”
“嗯”
“太傅自然不會吾甚惡之。”
耶瀚行生氣地一甩袖子,將木盒同那骰子一并掃到地上,滾進陰暗里。
而后他怒視宋宴清“不提那些也罷。太傅當初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未放在心上啊。”
宋宴清從記憶里翻出來“克己、耐心、勤學。”
原身其實挺機靈的,只是從小被慣,故而養得一身急躁脾氣。
耶瀚行希望他能夠控制住自己,贈他克己、耐心四字。雖然是皇子,但亦在這渾渾噩噩的世道看不清未來方向,無論如何,勤學多增長智慧總是好的,故而又有了勤學二字。
原身起先記住了這六個字,可轉頭便漸漸落下了,沒人看管著,他根本做不到。
成年人想要做到克己都難,何況一個小孩。
雖然手頭很緊,但也有飯吃、有人照顧衣食起居、沒多少人敢真正踩在皇子頭上,小皇子從來不曾真正體會到過生活的苦楚。
最上面那個位置,整個皇宮都知道將來會是誰的。
而混下去,似乎也不會太糟糕,那何必再累著自己。
在耶瀚行的注視下,宋宴清微微別過了臉。
耶太傅望著小皇子嘆息“克己、耐心、勤學。宴清你記住了字,卻沒放在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