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都是你自找的,欺君罔上這四個字朕已經懶得再說。”魏湛嗤笑一聲,掐著掌下的細腰,調整姿勢,讓謝韻坐在了他懷里,“朕要是真的要計較你從前種種,你就是死千百次都不夠用。”
謝韻舒舒服服地靠在魏湛懷里,慵懶又囂張,“誰讓陛下舍不得呢,不趁著現在逍遙,等以后陛下對我失去耐心了,豈不是就沒有快活的機會了。”
“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就沒長心。”
看她笑的明媚張揚,魏湛眉宇間的陰霾散了些許,嘴上雖然在罵,手臂卻抱得更緊了些。
就這樣抱著她,心仿佛就被填滿,世間蒼茫,卻還是有一個人是獨屬于他的,若時間在此刻停下,也沒有什么遺憾可言了。
只可惜,這只桀驁的狐貍并不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邊的。
謝韻偏頭去看桌上的盒子,干脆直接地問“這木雕對陛下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越是看著尋常不值錢的物件,也許就越是珍貴,難以替代。
魏湛眸色幽深,緩緩道“年幼時,太后曾親手刻過母子木雕贈與我,只是”
當今太后是新帝魏湛的生母,閨名霍泠,出身清遠伯府霍家,是霍家嫡女,也是先帝元后的表妹,先帝的原配皇后出身輔國公府姜家,姜家老夫人與霍家老夫人是親姐妹,故而輔國公府和清遠伯府也是同氣連枝,榮辱與共。
原皇后無子,看見著佳貴妃盛寵,接連誕下公主和皇子,輔國公府和元皇后也是越發著急,迫不得已,只好讓同氣連枝的霍家表妹入宮,借腹生子。
霍泠初進宮時封嬪,沒兩年就誕下了五皇子魏湛,晉為靜妃,孩子生下來就被皇后抱走,養在了中宮膝下,霍泠替姜皇后生下了兒子,就像是失去了作用,姜皇后防備她,不讓她見親生的兒子,也不許宮中人在魏湛面前提前生母。
久而久之,魏湛從懂事起就認為姜皇后才是他親生的母親,并不知道靜妃霍泠才是生母,他只匆匆見過霍泠幾面,沒說過話。
霍泠不爭寵,被先帝以往在后宮中,霍家又與姜家同氣連枝,站在姜皇后那邊,讓她不要與姜皇后爭,離五皇子遠些。
她在后宮被打壓了幾年,終于不肯屈從與命運,起了爭寵的心思,成功又懷上了一胎,也就是公主魏媗宜。
有了圣寵,她終于有能力出現在親生兒子面前,那年,她親手雕了一個母子木雕,準備送與魏湛當做生辰禮物,但是
魏湛那是尚且年幼,見到姜皇后因為先帝的冷落而傷神,加上宮人有意的挑撥,他便以為靜妃是個搶走母后寵愛的壞女人,在霍泠將木雕送給他時,他看都沒看,揚手就將木雕扔到了湖中。
那晚,霍泠早產,她因生育傷了身子,誕下了小公主也因月份不足而體弱,細心養了好幾年才養回來。
從那以后,魏湛就沒有親生母親的疼愛了,就算后來知道了真相,他再三彌補,霍泠也再沒理過他,甚至不肯親自
撫養年幼的公主。
往后的十多年里,她不肯承寵,也不見先帝,更不見親生的子女,終日閉門謝客,過起了孤獨又安靜的日子。
她似乎恨上了所有人,不肯再釋放出一點愛意。
魏湛親手扣上了盒子的木蓋子,將掩去眼中的落寞,平靜地開口“有些事,終其一生無法彌補”
他那時放過謝家,也正是因為如此,兩個人的恩怨好解決,也好化解,但若是隔了親人的性命,那就是血海深仇,沒有追悔的可能。
所以,他在知道謝韻是女子之后,所有的手段都變得輕柔了起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有后悔心軟的一天,如果真的有,那就無法挽回了。
這個教訓和遺憾,此生只有一次就夠了。
謝韻默默從魏湛懷里鉆出來,坐在旁邊聽他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