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止戈看著身披白袍的賢者化身神情自然地落座,微一停頓,也走到跟前去坐下。
“一界一賢者,每一位賢者都是神明,你看到的,是其他賢者的神國。”也是顧茵的s成果。
全是只有特定角度能看的貼圖。
顧觀瀾沒有給他詳細說明的意思,她揮揮手,讓云霧匯聚起來,遮擋住上空的星辰。
她忠告道“不要直視神。”
“告訴我你的真名,藥劑師。”顧觀瀾抿了口茶水,“記住,在無盡空想之城,除開這一次,其他時候任何人問你真名都不要說。”
“葉”葉止戈原本不以為然,但他將自己真名的第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臉色便急劇變化。
“哈、咳咳”龐大的、莫名的壓力降臨在他的身上,葉止戈感受到一股劇烈的疼痛,似乎有無數魚鉤和鉤爪穿在他的血肉與骨頭之中,勾住血肉后,它們每一根都在不管不顧地撕扯著。
如果意識被撕碎會發生什么哪怕是葉止戈被撕扯得遲鈍的大腦,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情況不妙。
他要是真的在這里被撕碎,現實世界的自己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
葉止戈甚至都沒空去懊悔自己的輕信,和懷疑面前賢者化身的真實度他全部的、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和這股力量的拉扯上
周圍的云霧里涌現無盡的扭曲形象。
有人手組成的蛇,每一片指甲都是它的鱗片;有巨大而蒼白的臉,每一樣五官卻都是倒置的;有五臟六腑全部露在外面,器官和皮膚全部長反的人
僅僅是一眼,葉止戈便毫無緣由地落下淚來。
云霧之中的每一個怪物,都有巨大的彷徨與悲傷藏在其中,這份莫名的悲傷讓葉止戈一剎那便悲痛不能自已。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遺忘的所有事,那些記憶深處因為各種原因被掩埋的記憶正在為自己被遺忘而哭泣。
就像是要證明它們被忘記的悲痛一樣,葉止戈
感受到了比他經歷這些事的時候,更加沉痛的悲哀。
就像是有人拿指甲銼在割肉一樣,粗糙的表面只會摩擦得讓人生疼。
如果沒有人阻止他,他大概率會永遠沉淪在這無限的悲傷之中,成為外圍觀察著他的怪物的一部分。
“滾開。”
一聲冷淡的呵斥打斷了葉止戈的思緒,他從桌子上抬起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哭倒在了桌面上。
他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話,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不需要說完全名,你只需要透露出一個字就行。”戴著兜帽的賢者化身依舊坐在他的對面,“這些東西會聞著味過來。”
葉止戈發現桌面上多出了一盞金魚燈。
一個小巧精致的,大概巴掌大小的圓形玻璃缸放在白色的圓桌正中央。
里面游著一只紅色的小金魚。
玻璃缸里是沒有水的,金魚也并非是全然的金魚,它的尾鰭看上去像是一抹金紅色的云霞,又或者是煙氣。
小金魚散發的光輝將那些奇怪的東西擋在外面,葉止戈聽到許多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它們本該是尖銳的,卻在穿透那層光暈的時候仿佛被過濾了一次,來到他耳邊的時候,只有短促的悶響。
葉止戈揉著太陽穴問道“那是什么”
“是意識世界的被遺忘者們,沒有人想起它們,于是便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顧觀瀾撥弄著小金魚回答。
“它們會被任何具有自我認知的人所吸引,看到它們的人,會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所有回憶,并且被自己遺忘的回憶吞沒。”
葉止戈看著燈火外散去的云霧。
遺忘真的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生氣,海格拉世界根本沒有任何關于意識世界的技術,這里完全是他的盲區。
因為他真切的明白,自己是不具備這份資格的。
葉止戈看著自己的雙手,現在這雙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它們在許多世界都有,被遺忘的深層意識世界,在每個生物的內心深處都互相連接著。”顧觀瀾用平淡的語氣歪頭道“你的世界,不會沒有這份技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