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走上前去,他找到門口駐守的牧師,問道“請問今天還有救濟處嗎”
神殿教堂的大廳在晚上是給窮人的救濟處,為窮苦之人安神的庇護所。
牧師正準備關門,聽到羅蘭的話,他頓了一下,露出不易察覺的嫌棄之色,道“你有救濟券嗎”
“那是什么”羅蘭很顯然不清楚這是什么東西。
“是仁慈的父保障福音的證明,曾經為教堂做過貢獻的信徒,教堂會給他相應的回報。”牧師將貢獻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楚。
羅蘭只聽到了信徒。
“我能背誦出晨曦之主的所有教義。”羅蘭道,“他是行走于天上的父”
牧師嘴角抽了抽,看樣子這位打算現場全部背出來。
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門口的情況,牧師不想節外生枝,想起最近的計劃,便打開門,讓這一行看上去十分精壯的勞動力進來。
“你們可以在大廳取暖,但不能前往別的地方。”他叮囑道,“你們可以在大廳生火,這是為了防止你們凍死在這里,但你們第二天要劈十倍的柴,以報答主的恩德。”
羅蘭答應了。
他們走進去,發現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貧民區的人路過這里,也沒有人詢問能不能讓他們留宿一夜。
曾經讓羅蘭習以為常的華貴裝飾品,如今卻讓他不敢觸碰。
那些紅色絲絨裝飾的禱告椅,他看著手上的黑泥,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自慚形穢。
羅蘭和自己的隊友最后找了個角落,點了些許柴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沒有人再過來,他們自然也沒有毯子能鋪在地上,只能守著火光過夜。
第二天,羅蘭想去找那些昨天的孩子,至少要讓他們把錢還回來雖然這份可能性比找到他們還要渺茫。
他收拾干凈了昨天留下的痕跡,趁著還沒有人來,帶著人先行離開,返回貧民區。
他只見到了尸體。
孩子的、幼小又可憐的尸體。
在路邊被人遺棄在那,覆蓋著一層雪。
羅蘭默然。
他原本想著找到他們之中的其中一個,但沒想到,他們死去得比被他找到還要快。
羅蘭站在原地,他的隊友也是如此。
朦朧的記憶之中,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凍死的尸體。
不是被砍殺,不是被燒死,不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是單純的,在這個被吹得天花亂墜的時代里,被凍死了。
尸體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報紙,報紙上寫著恭喜xx紡織廠業績再創新高,為數千名紡織工人了工作機會
皇帝陛下宣布今年必將削減一半的貧民區,讓各大工廠都能有足夠的員工
神殿新增布施點,每日開放兩次,眾貴族贊不絕口公爵捐款6000金幣
余下的,是沙龍、詩歌、禮服與晚會。
貴族的生活光鮮亮麗,但平民最在意的,食物與柴火價格上漲的消息,只占據一小塊版面。
暴風雪的消息他們甚至提都沒提。
羅蘭罕有地陷入了迷茫,他從凍死的孩子手里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銅幣,但他不知道這幾枚銅幣能有什么用處。
一枚金幣就足夠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兩枚能養活一個五口之家。
最便宜的、加了木屑的黑面包,一塊要三枚銅幣,而這個孩子手里只有兩枚。
這沒有任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