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休早就猜到了,在海域冒險攻擊他右眼的時候
不、不,或許更早,在說倘若他沒瞎眼,比起門主會更喜歡他的時候
白煞瞳孔縮了縮。
這絕不是沈白休要不他們所有人被玄沐門人騙了
青年眼里的淡漠,非見慣生死,趟過尸山血海,磨礪不出來。
黑色眼罩被揭開
陽光照了進去,那只不見眼珠的空蕩眼洞里,一只六翅千足,顏色血紅的母痋,安靜的在里面沉眠。
眾人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幕。
白煞竟然狠心用自己的右眼作為了痋巢,用來飼養母痋
就在眾人被這幕怔住,還未反應的時候,沉默許久的黑袍使者,陰冷的目光落在朝歲身上,食指微轉。
在他身后的黑煞,瞬間暴起。
與白煞一樣,他也戴著黑色眼罩,只不過,他的眼罩掉落,里面是爭先恐后,密密麻麻飛爬出來的毒痋。
得見天日的毒痋,鋪天蓋地,一半散開撲向了底下眾人,一半襲向了望臺上的朝歲。
黑袍使者“殺了他。”
眼看朝歲被毒痋包圍,電光火石間,一點劍光乍現。
快如閃電的長劍呼嘯而來,元靈出鞘,釋放出的刺目星光,讓四周痋蟲如雪消融,發出哧哧哧的聲音,迅速退了去。
與此同時,江葉驊一聲厲喝“哪里逃”
黑袍使者混亂中離去,江葉驊欲追,卻被黑煞攔住。
黑煞早已死在海域,此刻的他,五臟六腑已被痋蟲喰吃干凈,淪為了痋傀,比活著的時候更難對付,宛如人形兵器。
江葉草見狀,身形一閃與黑袍使者交起手。
升仙道場一片混亂。
有克制邪物的元靈劍庇護,朝歲倒是輕松許多,他回頭看了眼出現在左右的少年。
“謝了,”他將手里的白煞推給他,“這個給你,可以揍一會。”
紀元楚眼睛微亮,壓抑著嗓音小聲道“謝謝師叔。”
站在劍光里,猶如被星辰籠罩。
朝歲靠在欄邊,觀察底下飛舞的毒痋,還有手忙腳亂、斬殺痋蟲的弟子們。
他目光逡巡,很快在人群中,發現個熟悉的身影。
朝歲望去的時候,嬴辛也正看著這邊方向。少年面色微白,身量尚有些單薄,站在人群中,比起周圍揮劍斬痋的同門,他連護身的法器都沒有,手里空蕩蕩的。
但他所處之地,成群結隊飛去的毒痋,猶如遇石水流,自行一分為二,繞過他,攻擊了其他人。
說不清是懼怕還是服臣。
朝歲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有些意外,但也沒那么意外。
想到自己回宗后,四處宣揚,大大表揚了他,朝歲望向了漆黑的眸。
見他回望,嬴辛卻轉過頭,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朝歲“”
不認識了。
他正納悶,就看到原本繞道的毒痋,收到號令似的,蜂擁而至將少年包圍起來。
隨后證明什么似的,少年被毒倒,掙扎著摔在了地上。
朝歲瞪圓了眼,望著還在不斷朝他撲去,真實啃咬的毒痋“”
要不要這么狠,他又沒說他不正常
朝歲有點郁結。
早知道不看了,小魔頭太謹慎了,謹慎到有點如履薄冰。像只吃過苦頭的小獵犬,知道在長大前,只能縮成一團,才能小心翼翼保護自己。
“借縷劍光,”頭也不回地,朝歲道了聲。
正在逼問白煞的紀元楚一愣。
借劍光怎么借
他視線落去,就看到朝歲食指一轉。
指尖纏繞的劍芒,好似有了靈識,匯成一條細絲,接著如離弦之箭,破空“咻”地一下,穿入人群某個角落。
嬴辛閉著眼,在黑暗中數著毒痋在身上啃噬的血洞。
一個、二個、三個以他底層的修為,至少要很多、很多傷口才不會被懷疑
還是有點疼的。
嬴辛唇色蒼白,冰涼指尖蜷了蜷,數到第七的時候,周圍痋蟲好似突然消失了,沒了動靜。
他疑惑睜開眼,黑眸倒映出一縷星光。
白天不會有星辰。
他目光穿過重疊交織的毒痋,看到望斗臺上,白影拂動,還有剛剛垂下的細白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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