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歲覺得,還沒有他昨夜穿的那件,帶有金邊的玄色斗篷好看。
一件斗篷,有何需要藏著掖著的。
難不成怕傀儡眼紅
朝歲背對著哂笑。
只看背影,自是不知他的神情,嬴辛收回視線,拿斗篷的手指蜷了蜷。
少年皮膚本就白,搭在黑斗篷的修長手指,在顏色映襯下,有種近乎不見血色的白蒼。
他的睫毛卻是極黑,鴉羽般的顏色,分外好看。
憑空生出的小蓮花,忽晃了晃。
嬴辛帶走了這件,離開時,掃了眼琳瑯滿目的衣閣,視線最后落在門口斜倚的朝歲身上。
長睫無聲垂了垂。
看穿人心于他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不過他不太能看透這個師叔,但即便他看不透,也能看出送他衣物時,青年態度此舉并非他本意。
而是為了某個目的,虛假、拙劣的手段。
那雙清冷散漫的眸子,也不像是會想到給人置辦衣物的人。
并非本意,又要做。
他看不透,也猜不到朝歲目的,他討厭這種未知的威脅,如何能留他。
朝歲意外發現嬴辛的小金庫。
旭日崖。
嬴辛時常修行打坐的地方。
崖邊有棵蒼老的松樹,少年身姿矯健地躍上樹,獵獵風聲中,尋到位置,掀開一片樹皮,取出藏在樹干里的靈寶袋。
朝歲捏著下巴,看嬴辛清點袋里的法器。
小鬼藏的夠深,天天拿著柄破木劍,還以為他真的一窮二白。
金庫不止一處。
嬴辛往懸崖一躍,在峭壁間,長指撥開奇石,取出洞里的儲物袋。
袋里都是靈石。
朝歲眼神微妙,跟著又去了幾個隱蔽地方,一番收獲了好些儲物袋,少年掛在腰間,快比他富有了。
朝歲拔了根野草放在嘴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嬴辛清點著家當,莫名覺得哪里不對,他陡然抬頭,青年咬著草根,坐在潭石上,靜靜望著這方向。
傀儡有時會無意識做些原來的習慣舉動,不足為奇,這還是種很好的偽裝,讓旁人看不出他的異樣。
嬴辛看了看,那雙清眸深處,映著朦朧黑霧,他放下心來,繼續做自己的事。
嬴辛獨來獨往慣了,整理完,才發現如今不是孑然一人。
他要帶上沈白休。
一上午的時間,朝歲已對如何當傀儡,頗有心得。
那攝魂術有些手段,中術之人并非尋常木偶般的僵硬傀儡,只是身體沒了主意識,就像魘住了般,但一些習性始終留著。
與施術者沒有聯系時,就自顧自的,修行打坐,或是飲茶看書,在外人看來,與平常無異,只是顯得安靜了些。
嬴辛并未動作說話,但朝歲心間莫名一動,徑直取了些衣物,開始整理行囊。
當他手落在一件雪白寢衣時,指尖頓了頓。
站在不遠處的嬴辛,眸光微凝,朝歲有所感應,不自覺看了過去。
少年抿唇“怎么不見了。”
朝歲看向寢衣缺失的一角。
寢衣是衣堂做給江葉草的,他來青陽宗第一夜,被兩煞從床上擄走時穿著的,就是這件。
寢衣雪白,衣擺邊有朵青線繡成的小蓮花。
此時,那朵小青蓮不見了,缺了這片衣角。
朝歲沒想到嬴辛還記得,略一回憶,他指向了對方從衣閣拿走的黑斗篷。
傀儡自是知無不言。
“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