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辛黑眸望著握住他的手,女子長指纖細,帶著從未有過的暖意。
嬴辛抿了抿唇,小身體被牽著跨過門檻。
他在六梅宮住了下來,盡
管宮里的人并不待見他,但梅夫人待他很好,他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梅夫人親手繡的花樣,嬴辛在這里,學會了很多東西。
可惜好景不長,梅夫人病了。
嬴辛正在修習法術,聽聞后,丟下劍跑了去。
屋內燈火明亮,門被推開。
梅夫人一副病容坐在床邊,正給睡熟的嬴桀蓋被褥,室內的燭火落在她臉上,梅夫人滿眼溫柔。
嬴辛不自覺停下腳步,將大喘的氣咽回喉中。
梅夫人扭頭看到門口男童,蓋被子的手一頓,指尖微微掐緊,身體輕側下意識將嬴桀遮了遮,隨即擠出一抹笑“九囂,你怎么來了。”
九囂是他的字。
嬴辛沉默地捏緊小手。
他看得出來,梅夫人其實有些怕他,他想,許是因為那些宮人私下說的傳聞。
嬴辛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學著彎起嘴角,使自己瞧得人畜無害些。
梅夫人一病數月不好,甚至越發嚴重。
黑云聚集在蒼穹之上,冷雨沙沙落下,嬴辛在自己的屋子里,點燈察看快翻爛的藥籍,反復確認后,他揣上幾株自養的藥草,朝梅夫人的房間走去。
長廊轉角處,梅夫人的貼身侍女和一行人端藥走過。
貼身侍女無不怨念道“梅夫人身子骨一向很好,突然病重,久久不痊,一定是那小邪魔克的”
“可不是嗎,”她身旁一人,諱莫如深道。
“他出生時,就克死蘭夫人,一聲啼哭,滿殿神佛祖像盡數傾倒,此等魔物,大祭司都說了,他是個天煞孤星,只會帶來災厄,靠近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唉,梅夫人就是太顧念與蘭夫人的情誼了,也不為桀公子想想,說到底,小邪魔也是圣主子嗣,要是”
幾人說著,侍女眼角余光看到轉角地面,放著幾株濕漉漉的靈草。
其中一株,染了血般烏紅。
貼身侍女拾起,難以置信道“這是血靈草”
血靈草是以精血灌溉長大的稀珍藥草,這般大小,至少得培育上千年。
“誰啊,把這么珍貴的靈草,隨意扔在此處。”
“管他呢,先給夫人拿去制藥。”
躲在暗處的嬴辛,看向侍女們折返的房間,盯了室內燈火許久,錦袍小身影悶頭走進雨幕。
圣地極為廣闊,六梅宮與他原來住的破院相隔甚遠,說是翻山越嶺不為過。
踏出宮門,天色黑沉,嬴辛不知該去哪。
但他想,得離六梅宮遠些,越遠越好。
冷冷的雨打在身上,黑夜里,嬴辛漫無目的的跑了會,實在冷的受不了,在間柴房外的草垛里躲起來。
熬了幾夜,他渾身濕漉漉的閉了眼,半夢半醒。
夜深,他感覺全身冰涼,頭暈目眩,顫抖的睫毛難以掀起。
額頭燙的厲害,柴房廢棄多年,積灰甚厚,
沒人發現干草垛里蜷縮的身影。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嬴辛昏沉的意識,聽到一聲細弱的“喵”。
沒一會,點點絨毛蹭過他臉腮,柔軟到不可思議。
那些軟軟的絨毛,冷夜里,帶著白天曬足陽光的溫暖氣息。
嬴辛睜開眼,一只小貓用毛茸茸的腦袋,來回輕蹭著他,似乎想把他叫醒喵”
雨還在下,嬴辛艱難的坐起來,將腳底打濕的小貓抱到了懷里,他垂下眼簾看了許久,輕聲問“你也沒地方去嗎。”
小貓在他懷里挨蹭,嬴辛白嫩的手摸了摸那腦袋,眉眼微彎“沒關系,以后我們一起。”
他在六梅宮學到很多,可以養活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