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嗯了一聲,徑自走了。
他在不走,這些人會一直長跪不起。
琇瑩輕笑,讓碩去處理了。
二人走在樹下,涼陰陰的,這魏宮雖然廢了,但大樹還在,還能遮幾縷烈日,日光隨著樹葉搖晃,像是世間最清澈的水波。
可二人心情無由來的都不太好,他們沉默走著,眉目都隱有些晦暗,良久,琇瑩這才扭頭看了那些已經起身補墻的人一眼,這才輕嘆。
“兄長我想征此地做學宮,告示一貼,這些人便為家中子過來了,甚至不要錢和糧,就只是想給孩子謀個出路。”
他有點悵然,但只有此許一刻,便輕笑道,“我瞧著與我愛阿兄,無甚差別。”
阿兄莫要傷懷,我可以補上所有你需要的愛。
阿政的面色無悲無喜,給他擦了額上的汗。
這是奢侈的父母之愛,你我失去了,或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
他看著他的幼弟,“無妨。長兄如父,莫要羨慕。”
你我有彼此便夠了。
琇瑩笑得開懷,“我不羨慕。得兄長已經是我平生大幸了。”
我憂你傷懷,你憂我心痛,再不會有你我這般好的了。
他輕輕附在阿政耳朵邊,道,“誰都沒我阿兄和我好的。”
光斑一兩塊落在了他倆肩上,倒襯得二人明媚了些許。
“熱天得吃冰,我給阿兄和毅他們都制了
冰。”
“你自現在起,不說給在大梁轉站的將士送冰,連王翦那也能天吃次冰,想來你自來時便籌辦了,只苦于沒人罷了,而今秦人一來,你這建廠的速度便快了。”
琇瑩知道阿兄這是在寬慰他,他此時也不嫌熱,將自己的頭埋在哥哥胸前,嗡嗡道,“嗯。”
熱也不怕,我就要和阿兄貼貼。
阿政摸了他的腦袋,真是黏乎人,琇瑩好可愛啊。
他挪移地對他笑,“我家小公子,璨璨之名,顯然是名不符實。”
琇瑩抬起了臉,然后也笑,“阿兄說的是,該叫嬌嬌,那才是名副其實。”
他倆一起笑,身后的毅和侍衛也在忍笑,那一直記錄帝王言行的小吏也寫下了“嬌嬌”二字。
兩人到了吃飯的屋里時,就聽見扶蘇乖軟的聲音,“老師身體不好,半碗就夠了。”
琇瑩和阿政一起變了臉色,不約而同輕哼一聲。
阿政不說話,琇瑩又哼兩聲,氣勢洶洶,顯然是氣到了。
“白疼他了”他磨著牙,恨恨道,“臭小子,昨日還收了我的畫,一口一個王叔,今天就是只見新人笑了,還乘冰,我還沒吃上呢。”
阿政面無表情只擺手讓人把給扶蘇帶的東西給拿了下去。
不成器被李左車給迷惑了的不肖子。他父王還沒至,他就吃上了,不守禮
然后他倆看見了扶蘇捧著那分冰侍人給的大玻璃碗里的羊奶冰,到手時就是一大口,李左車拿著扶蘇的小碗,眼睜睜看著他剛剛的孝順徒弟無視他,就在那里挖冰。
旁邊的分冰人也是目瞪口呆,怪不得只要半碗,公子只要小公子吃一碗半。
可這大碗的一碗半跟小碗的一碗半能一樣嗎
李左車被氣笑了,他質問正在那兒吃得正香的扶蘇,“扶蘇啊,說好的給老師的呢,你倒吃上了,你這叫尊師重道”
扶蘇眨巴著大眼,然后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小勺填到了小碗里,“老師,吃吧,扶蘇給老師的。扶蘇尊師。”
李左車也是忽然笑了,“干得漂亮,扶蘇,只要你能搞到手,那就是你的,只要你足夠強,誰敢搶你東西,你就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