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荀況的高徒,不知禮的孽障。此折乃我齊魯之地儒者皆通過的,怎么現在攀上秦公子,就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揚威了。”
張蒼怒急反笑,他將折子扔到地上,直接撥劍將那老魯儒的案砍斷。
“我耀武揚威是你們懼怕王怒,請我而來。現在卻辱我先師,我恨不得砍了你們,還要我助你們與公子說情,可笑”
那群魯儒是被他這一出整怕了,但還是梗著脖子,“粗俗無禮,蠻夷”
他們還要與張蒼繼續爭辯,卻被儒門而今的話事人淳于越攔住了,他是一個聰明人,起身深深向張蒼一拜,“蒼且消消氣,此等危機之時,我儒家內部更應團結一心,想出個對策來。”
張蒼聞言冷笑,他直視著淳于越道,“公子有句話我很喜歡,他說萬里堤壩,潰于一孔。若是在微時做不到填補空隙,就只能拆了有孔的堤壩,免得大禍臨頭,禍及池魚。”
“你管不了他們,一心想著齊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能出更大的亂子,不如同墨家一般早分了了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對著那群魯儒輕哂一聲,笑得諷刺。
“再說我也不愿同這等子張子夏氏賤儒一起。”
“這談何容易”淳于越還要再說,想勸一勸張蒼,卻哪里攔得住張蒼,他掙開淳于越的手,施禮一拜。
“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齊魯之儒可代表整個儒家,蒼可代表我先師,我這一派弟子從此便不以儒家弟子自居了。”
張蒼大步踏出門,徑直踏入微雨中。
剩下眾人面面相覷,都白了臉,良久,那末席有一儒生道,“張叔公是不愿幫我等求情嗎”
他一石激起千層浪來,所有人鬧成一團。
誰都怕死
他們也沒料張蒼會直接不做儒家弟子,那誰能去讓秦公子琇瑩幫忙平息秦王政的怒火。
所有人互相推卸著責任,試圖推出個倒霉蛋來讓這帝王一怒落不到他身上。
淳于越苦笑,儒家行至今日,早已尾大不掉。
時也命也。
這處處的鬧劇,淳于越已不在年輕的臉上閃過堅毅,他看著烏蒙蒙的天,長嘆一聲。
“諸位,天亮了”
所有人都望向外面,雨已經停了,太陽露出了一線微光。
那坐在后席的孫叔通卻站起身來,他素以機巧為人不恥,“先生,我等去認錯吧”
他剛說完便被那些齊魯之儒針對,罵了幾句投機鉆營,失節恥辱,便也不再語只是靜坐著。
這儒家不能呆了。
張蒼深夜出行被守城衛兵給抓了,琇瑩一早剛醒就從侍人那里聽了這個消息。
他靜默了片刻,也沒說情,就坐在阿政下首又吃了口肉羹。
“阿兄,讓他呆在那兒吧,深夜出行,該”
知法犯法,還求個鬼的情,而且明明知道他這幾天生儒家氣,還去儒家。
阿政瞥向他,輕笑,“小孩子脾氣,張蒼又不知道你為何生氣。”
琇瑩咬了一口用麥粉做的饃,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但還是嘟囔著反駁他阿兄。
“他身為下屬,不想著為我分憂,就想著給我找事。”
阿政摸了摸他的頭,知道他早就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