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揉了揉眼睛,就把自己手頭的一小堆冊子扔給他。
“昨天查完糧了,你一會兒還得去找陳長調糧種,我先看著你到時候復查。”
琇瑩讓碩給他拿硝石制冰,敷在眼上,好舒服一些。
他倆干到中午,經濟部分的小吏們便來了,然后侍衛就愣了,“不是早上就來了嗎”
啊。
十幾個人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侍衛反復檢查證件,才讓他們進去。
侍衛引著他們見琇瑩,琇瑩正在奮筆疾書列式子計算,見到他們來就笑起來。
張蒼捂著冰敷眼,也抬了頭,“早上不是已經來過了嗎”
琇瑩將毛衣遞給他,想讓他消氣。
“他們讓我替你傳達歉意。”
張蒼聞言卻暴怒,他不接受,大有一種琇瑩背叛了革命友誼的痛心。
“什么是那個說我屁股又大又白,你心傾趙國公主的神經病報紙,你怎么沒把他們大棍攆出去,我還請他們喝茶,那都是你制的好茶,我虧死了
“他們不嫌燙嗎”
琇瑩抿了一口茶,眼中似結了寒霜,讓他坐下,“他們能幫我賺錢。”
張蒼只剩一條縫的眼睛也能看得出憤怒的火星,“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名聲什么的不要了嗎你這是寬縱他們以此為噱頭損環你我名譽按秦法,他們就是公然宣傳謠言,得被處罰”
琇瑩瞥了他一眼,一身威儀,“坐下”
張蒼雖然不忿,還是乖乖坐下了。
琇瑩將自己的玻璃杯放下了,他難得有點怒氣。
“我的名聲值什么值出版社那些從事印刷,藏書閣那些理書的傷兵們的一口飯”
你以為他們想干這種事嗎他們都是學宮出生的小吏,能不知道這事有違秦法嗎他們是我在陛下面前保下的。沒有他們,出版社就干不下去,難道年年讓國家填窟窿嗎國家要打仗了,修渠在即,我不可能在此時還貼著他們”
公報不掙錢,私報沒人看,可還要堅持,只有娛樂報好賣,出版社所有的人幾乎都靠他們養著,他們都是正經出身的吏,都不嫌清貧,我們被說幾聲的人有什么資格嫌他們下流
他揉了揉眉心,睜開眼睛,他的疲倦已經在左右支絀中存在很深了,但他還是柔聲開口。
“蒼,抱歉沖你發火。他們過分了,給你造成了傷害,你當然可以不原諒,這是你的權力。他們確實影響了你的生活,我已勒令他們改了。實在是我最近沒出門,他們不好亂編。”
如果沒有他和阿政的默許,這個娛樂報哪里敢編排他。
張蒼坐在那里嚅囁,垂下了頭。
“無妨的,不必道歉的。我只是不知道。”
琇瑩嘆氣,他起身低下頭致歉,溫軟又和煦,“抱歉。”
張蒼抬起了頭,他扶起琇瑩,“你莫要道歉,沒有事的。”
又是靜默,良久,琇瑩才注意到了那些局促站在門前的孩子,他真是氣昏了頭,嚇到了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解一下腦袋的眩暈,輕笑,“失禮了,還浪費了你們的時間。等會兒我還要去調糧種,我們快些,可以嗎”
張蒼坐在那里看著他離開,然后支起雙臂用力揉搓自己的臉。
他一個公子本該金尊玉貴的,結果他累死累活,至今身無恒財,兩手空空,連個妻兒都沒有。
有的都是陛下賜的,那個偌大的長樂候府除了裝飾和賞賜以外,其他的早就成了墨農學子深修的場所了,他是喜歡錢,可掙的錢沒有一個銅板給自己花了。
他拿起了那件毛衣,小心地收好了,長長的嘆了口氣。
“秦璨,你真的配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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