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書店里買了很多書,我看見他選了一本夫妻善哉,英文版本的,至于我為什么記得那么清楚,是因為他盯著那本書的封面看了許久。
“我會成為比里面的男主更符合現下觀念和傾向的好丈夫。”他言之鑿鑿地說,顯然是十分的確信這一點。
“你才18。”我說。
“我已經18。”他答。
好吧,有的人21了對婚姻的墳墓沒有半點幻想,但有的人18已經迫不及待要沖進愛情的殿堂了。
“在你眼里的愛情究竟是什么樣的”我并不覺得韶年織是那種什么都不懂的戀愛腦。
“無盡的黃昏和連綿不絕的鐘鳴,古老的鐘敲出渺茫的響聲。”他看著我緩緩道,“黃昏,偶爾有人在頂樓的某個房間倚著窗子吹笛,窗口盛開著大朵大朵的郁金香。”
明明并沒有刻意的強調語氣和感情,我從中聽出一股無比深沉而熾熱的情緒,我有時候總會覺得超人對于韶年織感情缺失的判斷是有失誤的,他不是沒有而是不會。
我在少年眼里看見了我自己,就仿佛是在照鏡子一般,有些自戀的說,或許鏡子里的我都沒有這么的好看。
他有很多詩我都不知道出處和首尾,但我聽得很認真,雖然聽不懂其中的含義,只能從字面上理解。
少年似乎也看出我在文學方面的遲鈍和不足,沒有在這方面多解釋什么,眼里卻流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正因情緒的鮮少表露,這讓他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堪稱耀眼的色彩。
“您這樣就可以了。”少年抱著那本夫妻善哉,好似千言萬語聚結成了他那最后一個字,“善。”
心臟是偏的,愛是盲目的,愛情是理智的死敵。
否則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愛的人。
韶年織從不奢望那最好的選擇自己。
準備回家的時候韶年織想起我們忘記買味精了,但是我們今天已經買了太多,于是我守著大袋小袋,他又跑去了附近的超市,我的余光瞥見了一旁的花店。
看著那些嬌艷美麗充滿生機的花朵,我想起因為被房東擱置太久有些死氣沉沉的新家,鬼使神差的買了一小袋郁金香的種子揣進了衣服口袋里。
“久等了。”少年回來了。
“回家吧。”我點點頭。
哥譚鐘塔發出鐺鐺的悠長鐘鳴之時,我們踩著傍晚黃昏的尾巴,穿過哥特式的灰鐵建筑投下的陰影與暖橙色的暮光,或抱或拎的帶著沉甸甸的收獲,匆匆趕回新家。
忙起來的話,就不會那么想家了,有了新家后,就不會那么落寞了。
我看著自己一天之內收拾整理好的新家,心滿意足。
少年蹲在地上,地上是滿袋子的書,他手里拿著滿贈送的牛皮筆記本和鋼筆,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我記得他之前有一本專門用來摘抄和記錄的本子,大概是穿越過來的時候并沒有帶在身上。
我這么想到了,也就這么說了。
少年看向我,半晌,他下意識低下頭去看手里的本子,看著他手里那尚且比他的臉還白凈的摘抄本,沉默,銹紅發絲下的耳廓像是被窗外火紅的暮色給上了色。
我大概意識到是不擅長表達感情的少年沒找到能抒發自己當下情緒的句子,連忙蹲下來抱起一摞書解圍道“你打算怎么擺放這些書”
“敘事和詩歌分開,由高到低,從左往右。”少年聲音低得有些沉悶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