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之驚詫,老夫人身體愈發差,但他從未想過會差到這個地步,竟會到嘔血這么嚴重。
楚韶之當即站起身,跨出房門往敬華院而去,御寒的斗篷也未來得及披上,即使當初和老夫人鬧得難看,但身為人子,他也該多盡心。
楚宥齊見狀,亦步亦趨,跟上楚韶之的步伐。
頂著寒風,踩著剛清掃積雪的石板路徑,很快抵達敬華院。
院里屋檐下,幾個丫鬟竊竊私語,見到楚韶之邁進來,頓時噤若寒噤,福身見禮。
楚韶之沒理會,越過她們邁入房門。
現在是寒冬,冷風呼嘯,老夫人身子不好,屋里許是沒常通風,滿是濃厚苦澀的藥石味,楚韶之恍然憶起年初他中三月散之毒,藥石不斷,屋內就是這樣的味道。
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不省人事,冬日的厚棉被蓋在她身上,幾乎看不到她胸膛呼吸的起伏。相較上次因楚宥齊婚事吵架,她瘦了許多,原只是兩鬢斑白的發絲,白了大半,更顯老態和病態。
楚韶之微怔,上次和他吵架中氣十足,這才過多久,便病成了這副模樣。
楚宥齊愣住,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他對老夫人的感情很復雜。幼時長在老老夫人膝下,渴望她的關懷,雖幾乎從未得到過,但也享受到些許溫暖,內心深處對她有幾分孺慕之情。隨著長大,他體會到老夫人對楚宥行的偏愛,與之相比,自己得到的不如人手指縫里漏出來的,心中不平衡。
他現在有父親,有懷星,已經足夠,從前的不平衡他幾乎想不起來,因與懷星的婚事,老夫人的指手畫腳而帶來的氣悶厭煩,被這幾月時間磨平尖角。
如今見她病得瘦骨嶙峋,心中著實不好受。
屋里守著三個人伺候,翠喜和一個小丫鬟,以及當初給老夫人尋的調養身體的周大夫。
見楚韶之進來,翠喜和小丫鬟惶恐不安,擔憂自己會被怪罪沒照顧好老夫人,福身后垂著頭。
周大夫可謂是膽戰心驚,汗流浹背,他是楚家主特意請來為老夫人調養身體,怎想老夫人身體不僅沒養好,還病的更加重了,周大夫拱手見禮。
楚韶之面色凝重,“老婦人為何嘔血”
周大夫額角浸出冷汗,“老夫人身體太過虛弱,久病不見好,又氣結于心,許是因此才突然發病。”
說實話,周大夫并不十分確信是此因由,他自問醫術達不到頂尖,但也是一流水準,調理身體這等小事他不會出錯,日常診脈也未落下,老夫人的脈象是很正常的虛脈,只是用著補藥,身體仍舊日漸虛弱,與他的認知相悖,他還特意翻閱了醫書,也未查到相關記載。
最后,只能歸咎于老夫人情緒的大起大落。
楚韶之吩咐丫鬟,“去將楊大夫請來。”
小丫鬟當即應下退了出去,楚韶之詢問周大夫和翠喜,最近老夫人的狀態如何。
翠喜道“回老爺,之前老夫人借口病重,讓丫鬟去請您,您讓楊大夫過來,老夫人將楊大夫罵出去,至那以后,老夫人便像被抽走了精氣神,有時呆坐著半天不說一句話,連水也不喝。有時大發脾氣,指責奴婢們。
一直持續很久,直到前段日子入冬,氣溫驟降,即使燒著地龍屋內十分暖和,老夫人身子骨也沒能適應,染上風寒病了一場,老夫人置氣不讓同您說,虧得周大夫上心,控制得當,老夫人身子很快便好轉,是以未去告知老爺您。
只是這天兒到底是太冷了,老夫人三天兩頭的不爽利,咳嗽發熱,但周大夫都控制住了,不成想老夫人會突然病重吐血”
翠喜聲音越來越低,抬眼忐忑看向楚韶之,自打她被提起來貼身照顧老夫人后,一直盡心盡力時時看顧著,她想不明白,老夫人為何會突然病重至此。
楚韶之負手而立,眸光轉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老夫人,心中深深疑惑,老夫人只是同他置氣,便氣得病重至此
楚宥齊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看向楚韶之神情,抿了抿嘴角。